“啊这……”一旁的申时行伸着手想要劝些什么,可就这么“啊这”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就让他去弹劾我,老子倒要看看他们这些牙尖嘴利的鸟货还能怎么扣帽!”潘季驯望着江东之等人匆匆离去的背影愤然道。
直到江东之等人都已经走远,申时行这才对潘季驯满含愧疚道:
“惟良,你何必为我出头呢?他们想逼我走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还平白连累了你,这让我情何以堪啊……”
申时行似是愧疚到了极致,眼角竟湿润起来,这可把性格大条的潘季驯给愕然住了。
“汝默,怎么就连累我了?是我自己看不惯他们,不关你的事!”潘季驯无所谓道。
申时行揉了揉眼角,无奈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整个朝廷上下都在‘倒张’,我又是叔大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是众矢之的,你不该为我出头的。”
“话不能这样说!”潘季驯按住申时行的手,严肃道:
“想当年我上奏弹劾林绍治河无状,他为了报复我,四处散布对我不利的谣言。那时候,要不是张叔大力排众议,坚定的相信且支持我,林绍早就反诬成功,而我更无今时今日的地位了。”
“可是……”申时行想说些什么。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潘季驯打断了他,又道:“我知道你想让我与张叔大撇清关系,以求自保。可我不想,我潘季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说起故人,潘季驯有些动容,他看着申时行,目光哀伤:
“汝默啊……即便张叔大生前是有罪,可他所做的那些得罪人的事,不都是为了大明朝,为了祖宗社稷,为了天下沧生吗?
你还记得吧,他临死前的最后一刻,还在问着政事啊……”
这一次,申时行没有回答潘季驯,而是径直转开话题问道:“江陵查抄一事进展如何了?邱橓可有报给你进展?”
潘季驯似乎是被晦气到了一般,脸色登时便不好看起来,“邱橓能跟我汇报?他怕是直接汇报给李植,江东之他们了吧!”
申时行伸手抚向潘季驯的后辈,替其顺气道:“你是刑部尚书,他是刑部右侍郎,无论是何情况,按规矩他都得先将事情汇报于你才是。想来应该是查抄一事还无进展,咱们再等等吧。”
“还是等于可远的消息吧。”潘季驯并不对邱橓抱有期望。
虽然邱橓是他的下属,但这位凭空出现的下属却是皇帝直接指派,与他之间的关系更是势同水火。
与其等邱橓跟他汇报工作,还不如等申时行派去的于慎行送回消息来呢。
“话说回来,江东之他们虽然可恶,但所言也并非无道理。”潘季驯语重心长道:
“这两年来皇上愈发不务正业了,不仅在内廷频繁操练宦官,如今又是亲自去三大营巡视。汝默,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申时行无奈摇头:“不瞒你说,其实我早就在私下里劝过皇上了,然而皇上一心想以成祖为榜样,加之皇上的功课又从未落下过,唉,我也不知该怎样劝才好了。”
“皇上以成祖为榜样?这……”潘季驯脸色复杂起来:
“成祖自幼习武,可皇上自幼却是长于深宫妇人之中,若要说这情况,皇上倒是更像英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