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者人头落地前，还在想九族能不能保住。

可惜他不知道，如果刚才没有下令放箭，扶苏是愿意留他一条狗命的。

起码他对扶苏足够尊重。

“可以了。”

扶苏冷漠下令。

地上已经多了十几具为抢夺活命机会，被同袍杀掉的尸体。

宦者和张溪已经认不出样貌的人头，恰好滚落在祭品旁。

真是连三牲六畜都不如。

“公子！我等是被奸人蒙蔽，才动手的！”

“眼下首恶已伏诛，还请公子恕罪！”

有甲士率先丢下兵器跪在扶苏面前请罪。

紧接着，这群甲士争先恐后开始效仿，求饶声此起彼伏。

扶苏静静看着他们发表感言，就连蒙恬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过了半晌，不见扶苏说话，这群人面露疑色，院子里逐渐安静下来。

“蒙恬。”扶苏喊道。

“末将在！”

“将反叛甲士尽数押往阴山，筑长城，御匈奴。无诏不得离开。”

“私自逃离者，诛三族。若匈奴来犯，有战功者，论功行赏。”

“遵命！”蒙恬奇怪地看了一眼扶苏，立刻安排人手操办。

命保住了，哪还顾得上别的？

不过片刻，“多谢公子不杀之恩”这句话，差点让扶苏耳朵起茧子。

如果君子礼德的公子扶苏让人景仰，那么雷霆手段的公子扶苏则令人敬畏。

“公子的决策出乎预料。”

蒙恬终于忍不住说道。

扶苏想说什么，姬氏扶着刚醒的焰灵姬走过来。

“主人对背叛者还真是仁慈。”焰灵姬嘟着嘴，不太高兴。

“灵姬！”姬氏轻轻捏捏她的胳膊，暗示她逾越了。

“让她说。”扶苏摆摆手，毫不在意。

焰灵姬性子刚烈，走到扶苏跟前扬起脑袋：“背叛者就是背叛者！主人就该把他们全杀了，以绝后患！”

扶苏看着魅意透骨的焰灵姬，伸出手轻抚她脸，又若有若无从她雪白的峰峦掠过，最后忍住冲动，落在她伤口处：

“疼么？”

焰灵姬俏脸微红：“不疼。”

扶苏负手看向咸阳方向：

“大秦内有赵高、李斯夺权，外有匈奴虎视眈眈，一兵一卒尤为重要。”

“今日杀他们，或逞一时之快，可北边就要少几千人为大秦镇守。”

“放过他们，他们还能记得恩典，今后为我所用。”

“这群人既能筑长城，又有能力抵御匈奴，何乐不为？”

这席话也算是说给蒙恬听的。

焰灵姬惭愧低头，盯着扶苏刚才抚摸她的修长手指：“是我愚钝了，还请主人责罚…”

扶苏笑道：“罚你好好养伤。”

而后又对姬氏说：“你也好好修养。往后路还长。”

等二女摇曳生姿地回屋，蒙恬才问：

“公子在哪里寻到的妙人？一身本事可不得了！”

扶苏“嘿嘿”一笑：“天上掉的。”

一会儿还有一次机会抽奖，也不知道这次会抽到谁。

“公子不说便罢，还学会打趣末将了。”

“不过今日的确凶险，若公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末将难辞其咎。”

想到这，蒙恬不禁后怕。

万箭齐发，要不是有焰灵姬抵挡，恐怕他赶来连一具囫囵尸体都收不上。

扶苏坦然道：“早晚的事。这次他们没能得逞，还不知下次又有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