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进,有两个人背对着他们,一个人身形消瘦,他整个人被摁在粪坑旁,虽是拼命的挣扎,但肩膀处却被人死死地摁住。
“你以为你一直努力就可以一步登天……………
始作俑者冷笑着,看到面前那人狼狈不堪的样子,他才抬起腿,慢悠悠的踩在青年的背上。
“诶呦呦,看看你这狼狈的样子,这可怎么办呀?”太监坏笑着,假装不小心但却恶意十足的抬脚踩在了青年的脸上。
无数的拳头落在身上,但青年却是禁闭牙关一声不吭,始终都没有求饶。
那些太监似乎是打累了,又看着青年一动也不动的躺在地上,最终才收手,骂骂咧咧的朝倒着地上的青年脸上吐了口口水。
“什么玩意!”
小院子里静静的,偶尔只听见了几声鸟叫。
青年艰难的把眼皮睁开,只看到了空旷的小院,还有那停在树上正悲悯看着他的鸟儿。
身上传来的剧痛,空气中散发的恶臭,以及脸上那肮脏的鞋印,好像通通都消失了,只剩下他那一颗已经麻木的心。
这里充满黑暗、血腥、绝望,这里是无数卑贱之躯的葬身之地,也许有一天,自己被活活打死都没人知道。
“咱家看见你就来气!”
先前的那个太监又拿着带刺的鞭子准备打过去。
就在马上要挥打鞭子时,一道稚嫩却又自带威严的声音响起。
“住手!”
屋内的两人都是一惊,几乎同时看去。
头戴翼善冠,身穿赤色五爪龙袍,金灿灿的阳光倾泻下来,只看见一个小孩子,他背着烈日的阳光,自带威严的站着,逆着光的脸看不太清,可怀恩却真真看见了他的眸子闪动起与他年龄不相符合的寒芒。
这一幕,怀恩记了一辈子。
“大胆!看见太子还不快跪拜!”郑平气的要死,这两个没眼力价儿的东西!
回过神来的太监赶忙跪在地上,那个青年也强忍疼痛,爬起来跪着,之前手持刺鞭的太监忙丢掉手中的东西,语气献媚道:“奴婢不知太子爷竟屈尊降贵来到此处,有失远迎,还望太子爷恕罪。”
“你们在做什么?”朱见济发问。
没等怀恩开口,前面的太监先开口说:“奴婢在教训这个偷懒的杂役,扰了太子爷安驾,着实该死。”
这一下子就把罪责全推到了怀恩身上,朱见济不着痕迹的瞧了一眼,只看见青年只是静静的跪在地上,也没有说半句话来为自己辩解。
真是个榆木脑袋,不会辩解吗?朱见济心中暗自着急。
“你叫什么名字?”朱见济指着前面的男人问道。
朱见济观察到,怀恩几乎是一瞬间也抬起了头,但在看到自己指的不是他后又默默的低下头去。
“奴婢贱名文宇,是直殿监佥书太监。”文宇心中一喜,这太子问了他的名字,那他离飞黄腾达还远吗?
就在文宇要在心中放声大笑时却听见太子说了句:“你就是给太上皇送饭的?”
原来,朱祁钰为了羞辱朱祁镇,特意命令直殿监的太监去给南宫送饭,直殿监说是明代宦官二十四衙门之一,但其实是掌宫中各殿及廊庑扫除。
文宇听了心中警觉起来,小心回答着:“是,奴婢奉万岁爷的命令,给南宫送饭。”
“嗯……………………”朱见济点了点头,天真的开口:“孤看你工作如此劳累,还要去南宫送饭,实在是太辛苦了,这样吧,孤放你出宫。”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已经净身的“男人”出了宫能干什么?况且直殿监不比其他,能捞的油水极少,文宇这几年也没攒下几个钱,现在说让他出宫,这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太子爷,太子爷开恩呐。”文宇说着跪地前进,意图求饶。
“奴婢,奴婢不想出宫,不想……………………”
“混账东西!”郑平一脚踹开想要靠近的太监文宇,本来在太子面前不想动粗的,可这狗杂种着实可恶!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太子爷的恩赐你敢不谢恩?!”
“奴……………………”文宇欲哭无泪,这哪里是恩赐,分明就是极大的惩罚啊!
郑平却是不想再多等了,太子爷都发话了,这狗东西还赖在这儿不走!
“把他拉出去,好好伺候一番再送出宫去。”
“是。”身后的侍卫们上前将文宇直接押走。
屋内静的很,朱见济走近那个青年,见那青年仍是没有抬头,也不恼,只是问着:“你叫什么名字?”
一旁的郑平暗自纳闷,太子爷不知道这杂役叫怀恩????
那当初是怎么说出名字叫他去寻的?????
“奴婢贱名怀恩。”青年没有抬头。
“怀恩……………………怀恩………………”朱见济轻声念了几句,忽的一笑,开心道:“孤喜欢这个名字。”
“你愿意以后跟随孤吗?”
跪着的怀恩一愣,似是不敢相信,本能的抬头,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像是濒死之际的人抓住了自己的灵魂,却在与朱见济那满是星星的眼睛对视的一秒后飞也似地低下头。
“奴婢低贱,不敢留在殿下身边伺候。”
很清冷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
“无妨,你跟着孤不就不低贱了吗?”朱见济摆摆手。
太子爷还真是………………………郑平表示心累,这小太子的心思当真是难猜,前一秒刚赶走了一个太监,现在又要提拔这个杂役,事后万岁问起………………………
真是头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