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之前——
艳阳高照。
老鼠巷,花轿内。
杜秋寒跪坐着,那灰褐色的眼眸里满是凝重。
两片眉毛紧紧蹙起。
良久之后,她缓缓摇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姑娘这病,在我的家乡,名叫肝癌。
如今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
她忽然沉默,犹豫起来,不知该怎么开口。
在她对面,遮住面容的姑娘轻笑一声:“先生有话直说吧。”
杜秋寒眼中落寞,缓缓摇头,却是不愿再说下去。
作为医生,她最不愿做的事,就是给人判下死刑。
“姑娘还有什么心愿未了么。杜某不才,或许可以帮一帮。”
犹豫了片刻后,她又补充道:“不收费。”
对于一些实实在在可怜的病人,她一向会利用职权之便,为他们节省些医药费。
多好的姑娘,在这妙龄芳华就要香消玉殒了。
消瘦的姑娘摇头,随后缓缓掀起红盖头,露出一张憔悴的绝美面容。
杜秋寒一怔,本该低头调制草药,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她还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姑娘。
哪怕是前世见过的那些明星,化妆+美颜+手术,也远远无法与之媲美。
消瘦姑娘苦笑一声:“什么心愿也没有了...死后能埋个安静的地方就好。”
杜秋寒没有多说,只是默默点头,随后转身撤出了轿子。
...
第二天,依旧是正午。
杜秋寒抓着一把草药,再次来到了婚轿。
拉开帘子,那清瘦的姑娘正读着书,见她来了,不由一愣。
“先生,我这病不是没救了么?今日来是...”
杜秋寒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把自己那用来讨饭的碗拿出来,把草药放在碗中,磨成细粉。
她把碗递过去,平淡说道:“自己采的药,止疼的。...不收钱。”
姑娘一愣,眉眼低垂,淡淡的笑了起来:“谢谢先生了。”
“客气。”话音落下,杜秋寒的肚子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她脸皮一抽,尴尬的低下头。冷淡的俏脸也不由微微泛红。
昨夜和上午只顾着采药,却是忘了去讨饭...
消瘦姑娘看了一眼她局促的模样,淡笑着从身后拿出一盒酥饼:“先生还没吃饭吧?我这里有好多干粮,要尝尝么?”
“还是不了...”
杜秋寒摇头,和一个将死的病人抢饭吃?她做不来。
姑娘不由分说的将酥饼塞到她的手上,柳眉微竖:“先生给我看病都没收钱。这一盒酥饼算什么。”
“而且...我也活不久了。你不是问我有什么心愿吗?这个算吗?”
杜秋寒见状,只好无奈的点点头:“那...好吧。”
...
又过了两天,杜秋寒再次来到这轿子蹭饭。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已经和这轿子的主人十分熟络了。
熟练的拉开帘子,把草药放在一旁。
乖巧的坐在地上,眼巴巴的看着姑娘。
美人,饿饿,饭饭。
姑娘笑了起来,又拿出一盒酥饼,递了过去。
杜秋寒接过,飞速吃完,红着脸低下头。小声说道:“谢谢青檀姑娘...”
姑娘挑了挑眉:“青檀姑娘?书生你昨天可不是这么叫的。怎么吃完我的饼饼就翻脸了呢!”
“美...美人儿...”杜秋寒弱弱的小声道。
青檀眉开眼笑,开心的点了点头:“书生真好。”
简单的闲聊,两人聊着自己的家乡。
却都闭口不谈家乡的亲人。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天色就暗了下来。
自那之后,杜秋寒每天中午都会来讲故事,为青檀带来一捆能止痛的草药。
直到这一天,她不经意间,发现青檀似乎越来越瘦了。
皮肤暗淡毫无光泽,脸颊两边都凹陷了下去。
这是癌症晚期之人,将死的征兆。
见杜秋寒来了,她勉强的笑了笑:“书生。”
杜秋寒沉默不语,安静的喂她吃下止痛药。
青檀也陪着她沉默。
二人就这样默默对视着,直到痛觉减退,直到青檀眼角流出泪水,不舍的抱住杜秋寒,嚎啕大哭。
“书生...如果我早点遇见你多好...”
这短短的几天,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与关怀。
她享受着。
直到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她才忽然反应过来。
原来,她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了那寡言的书生。
苍天,你何等不公。
我们刚遇见,却又分开。
“书生,等我死了,你就住在我的轿子里吧...”她低声抽噎着。
“带着对我的思念,痛苦上几天...然后去考取功名,娶个比我好看的娘子...”
泪水打湿杜秋寒的破烂衣襟。
感受着怀里这虚弱的身躯,她的眼眸渐渐成了粉红色。
低下头,散落的发丝遮住双眼。
“美人儿...再吃一副药吧。”
“我吃了一辈子药材,现在就是个药人,我的血也有很强的药力。”
她开玩笑一般说道。
只是那被头发遮住的双目之中,复杂无比。
她在刚穿越来时,就曾经检查过自己的血液,想看看这无敌的体质,血液有什么不同之处。
紧接着,她发现,自己这血液似乎有一种转化的力量。
能把生命,转化成自己的亚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