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

“姜白！”

有人在呼唤别的名字。

“姜白！”

白钰醒的时候，听到“姜白”二字下意识看向别处，也去寻找“姜白”。察觉到视线焦点是自己时，昏昏沉沉的大脑慢慢思考：我是姜白。我现在要扮演姜白。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梁岳开口询问。

白钰撑着身子起来，回想着梦里的事，缓慢组织语言，“确实是梦境杀人。梦里，你最害怕什么，就会出现什么。”

白钰现在回想，自然发觉出顺序：他讨厌白色，所以世界是白色。看到白色下意识想到了心烦的雪，世界就是雪天。担心冰裂，就一定会冰裂，害怕溺水，他的结果就被人设定为“溺水”。

“对方是利用心底的恐惧达到杀人的目的。”白钰总结。

梁岳不爱听这些没用的，“你看到人脸了吗？是几个人？”

白钰盯着梁岳，缓缓摇头。脑海里想到最后的梦境切换，黑色的世界，剪影一般的人物。只是一个瞬间，他只注意到刽子手斩头，但他感觉他还看到了什么。

“没看到人。我的梦境里没有出现别人。不知道是几个人。”白钰挑拣着说。

梁岳立即转身，退出白钰身边。

“队长，智能屋反映刚刚死了5个。”蔚蔚点击端脑给梁岳查看。

梁岳皱眉，“为什么人数还会上升？不是已经让他们不要睡觉吗？”

白钰看一眼大家的反应，知道现在自己没用，转身离开。江晖因为是专家，所以也悄无声息退出去，跟着白钰出去。

“哎，你真的没发现什么？不会故意隐瞒吧？”江晖追问。

白钰不理会，走回病理楼。出来时才发现已经凌晨了，他睡了4个小时。加上之前睡的2个小时，他的体力稍微恢复了，只是精力不够。

解剖室还有一堆事，白钰习惯边做事边想问题。

梦里，白钰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右边的视野，盯着夺人眼球的“砍头”事件。

但他一直记得一个感受：荒谬。

荒谬、不合理，就是第二个梦境遗留给白钰的深刻印象。

当时一定还看到了什么，所以感觉荒谬，不合理。只是心思放在了“砍头”上，所以没有太注意。

白钰进入解剖室，还是一样的杂乱。走之前遗留的三具尸体和破败的门，还是一如既往倒在原地。

白钰踏入房间，准备穿戴好衣服做重复性工作让自己放松，以此让自己回想更多细节。

拿衣服的瞬间，眼角扫过一处地方，发现了不对。

回头再次查看，视线盯着蛛丝马迹，确认，“有人来过了。”

走到固定位置，用固定视线，用眼角做尺确认“标准物”的方位——这是白钰的习惯。

他常年带着小语生活，早练就了反侦察的习惯。用眼角做尺观察，是摸索出来的最实用的习惯。

一是这个方式用的人少，不会被人反侦察出。

二是眼角观察时往往背人，不会被人轻易察觉，留有余地伪装，方便逃跑。

三是因为身份。白钰作为社会底层人员，正眼看人容易被人当作“刺头”。

现在他的“标准物”动过了。

有人来过了。

“不就是冒险队那些人吗？”江晖叫嚣着肚子饿，嚷嚷着要吃饭。

白钰俯身，视线与地面垂直。地面的灰尘只有进门处与解剖台的位置灰尘轻，其他地方都很均匀。

白钰起身，再缓缓蹲下身，观察着灰尘的细微差别，发现他们他们脚印的灰尘旁有一些铺散的痕迹。右边的灰尘往右排，左边的灰尘往左派，最中间则过分干净，毫无灰尘。

“你在看什么？”江晖歪着脑袋学白钰的模样过来凑热闹。

“有人踩着轻重力滑板进来过。”

“啊？这都能看的出？”江晖趴在地上仔细看，“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

“看灰尘。盯着灰尘看，看久一些，放空大脑，慢慢就能看到一粒一粒的灰尘了。”白钰在空中划两条线，“这里有明显的气流线。”

江晖就着白钰的手就像在看“房间里的大象”，“你在逗我玩”一句话写在脸上。

白钰不管他心理活动，检查尸体情况，没有问题。

他缓缓拿起第三具尸体的表格本——这是他给自己找的“标准物”，就放在移动桌台上。表格本的位置没动，但移动桌台的位置动了。所以被白钰发现。

房间里除了前天刚解剖的“玩家尸体切片”，没有别的尸体。

什么人对三具尸体感兴趣？对尸体的信息感兴趣？而且还知道房间门坏了，踩着滑板堂而皇之进来？

白钰动手解剖，思索着这些问题，又慢慢回想着梦境里的事。准备挖掘出更多信息。

江晖在房间里盯着地板“斗鸡眼”，成功让自己的眼球差点转不回来。

“啊，好饿啊。我今天真是活得太辛苦了。”江晖揉揉眼睛，跑到白钰身边，一边给他打下手顺便唠嗑，“你吃什么？我跟着你吃。”

“没吃。”

江晖低头寻找着美食，“能量液，能量液，全都是能量液。学生不需要美食的吗？”终于喜笑颜开，“这里有原生态牛肉诶。你要点什么？”

江晖忽然想到，“你钱包里都没有钱，你怎么吃的饭？”

“没吃。”

来到这个世界32个小时了，白钰未进一食。

江晖张大嘴巴，“你也太艰苦了吧。”揽着白钰肩膀，“叫爸爸。爸爸带你飞！”

白钰全程没有给他一个眼神，手上动作不停。

凌晨4点的时候，江晖将第三具尸体系统解剖，一样的丘脑损伤，未见其他外用伤。心脏呈现紧缩状态，有心肌梗塞的嫌疑。

两人坐在解剖室内，周边有玩家的尸体切片，旁边是刚摘下来的心脏与脑子。

江晖切着牛肉，“哇哦，这个肉质可以。我已经好久没有吃到这么新鲜的牛肉了。以前都是冻牛肉，冷冻肉真是吃够肉了。”

白钰提醒，“你需要注意身份。贸然和我这么一个学生亲近，很容易惹来嫌疑。”

江晖无所谓，“这只是一个游戏。而且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立人设？在职场，立人设是很有必要的。”

白钰不再多言。

六点时候，白钰将三具尸体放好，准备找奎狼组说最新的消息。

天亮了。

“结伴而行”的要求也被放开了。

江晖去自己的专家公寓休息。

白钰走到冒险部大楼，意外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姑娘站在门口观察着里面，高挑有力的侧影像一副剪影。

白钰看着她，就像从山脚仰望山顶上。一瞬间，白钰的脑海里补齐了那个梦境的画面：世界的右侧，刽子手斩了敌人的头颅。刽子手周围，密密麻麻跪倒着一片人，他们向着同一个方向跪拜。那个方向，是他身后。

他的身后，是一座压破苍穹的大山，大山的身姿过于浓厚，令人无法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