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川收了礼以后。
曹德便是开口笑道:“孟大人说要户部近几年盐税档案?待会儿就给孟大人送来。”
随后,他就走了。
这时,贾琏目送曹德一行人远去后,小声向孟川道:“大人,您今日收了这礼,会不会给自己引来麻烦?”
后者瞪了他一眼,不以为然道:“读书人的事,你懂几个?”
贾琏一愣。
此间事,暂且作罢。
-----------
孟川收礼的事情,自然是被皇帝知晓了。
就连夏守忠知道那事后,都是有些纳闷,心道:
“这个孟大人是不是因为陛下接连两日赏赐于他,故而有些膨胀?”
“怎么谁的礼都敢收?再说,纵使是些书画等物,也不应该啊!”
想到这里,他偷偷看了一眼皇帝的神情,发现对方很是淡定。
便是有些好奇,再次暗想道:“陛下如此器重孟大人,见孟大人犯了事,怎么不生气呢?”
难道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顿了顿。
夏守忠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道:
“陛下,不知您打算如何处置孟大人啊?”
闻言。
皇帝将正观阅的书籍放下,皱眉道:“处置?为何处置?”
夏守忠道:“孟大人收了廉亲王的礼,对陛下而言,岂不是一种背叛?”
皇帝顿时大笑两声,道:“这里的事情,你不懂,说起来,朕还要感谢老八。”
“感谢?”夏守忠脱口而出,十分不解。
皇帝耐心解释道:
“首先,老八明知孟川是朕安排在户部的一颗钉子,但是老八依然要不惜与朕摊牌的情况下,对孟川进行拉拢,说到底,是因为孟川乃大才,此等大才,纵使冒着与朕彻底决裂的风险,也是值得拉拢的。”
“老八尚且如此,便能验明朕没有看错孟爱卿之才华。”
“其次,孟川并非是背叛了朕,你觉得他会贪财吗?还是怕老八会对他不利?故而要收礼对老八示好?”
夏守忠摇头道:“当初荣国府给孟大人送礼,孟大人显得并不在乎,可见,孟大人绝非贪财之辈。”
“而孟大人冒着得罪上皇的念头,也要帮助陛下掌握朝政权力,故而也绝非惧怕权贵之人。”
皇帝点了点头,感慨道:“是啊,孟爱卿不在乎钱财,也不惧死,老八即使再过得势,想来孟爱卿也是无惧的,但为何孟爱卿依旧那样做?”
说到这里,皇帝缓缓起身,负手而立,继续道:
“孟爱卿明知收了那些礼,朕一定会知晓,为何还收?那是笃定朕是懂他的,知道他那番举动,其实是为了安抚老八的心,借此可以更好的在户部展开调查。”
“否则,孟爱卿如果有意与老八交好,为何还会如此迫不及待的调查盐税?”
“当初孟爱卿无惧父皇怒火,也要帮朕说话,那是因为,朕与父皇,都是君,臣对君当然要以忠直相谏。”
“可老八是什么?是朝政之祸源,对付这种小人,孟爱卿自然要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正是因此,才要收下那些礼,故意让老八心安。”
说到这里,皇帝唉声一叹道:
“世人都说孟爱卿是君子,古往今来,洁身自好者,无不爱惜清名。”
“孟爱卿在户部接受了老八所送之礼,将来不知几人会借此对孟爱卿口诛笔伐,如此,清名岂不受辱?”
“以孟爱卿的聪慧,岂能不知?孟爱卿这么做,其实都是为了朕,为了朝廷的安宁啊!”
说着说着,这位皇帝陛下竟然自我感动起来。
“得臣如此,君主何求?”
“朕听说,孟爱卿昨儿个是住在了户科?”
“以孟爱卿的能力,在京城中买处宅子,简直轻而易举。”
“可孟爱卿没有,这足以证明,孟爱卿行得正,坐得端啊!”
“那老八送了孟卿礼物,朕自是不能小气。”
“你去传个旨,就说,曾经义忠亲王的府邸,自今日起,就赐给孟爱卿了。”
皇帝郑重做出一个决定。
为朝廷,为朕呕心沥血,不惜自辱清名的忠臣,一定要给予厚待!
孟川将身家性命都交给了朕,朕不能让他寒心,更不能让他没有地方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