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样吩咐,说到底,是想让孟川心怀感恩。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
“翰林编纂孟川,不避讳忌,直言进谏,德才兼备,堪为一时表率,朕心甚慰...”
“令卿兼任户部都给事中,可出入宫廷伴朕左右,可上朝奏述...”
“钦此。”
洋洋洒洒百余字,被孟川听了一个真切。
他懵了。
彻底懵了。
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得罪了太上皇,为什么还能活着?
再不济,也得发配宁古塔,让自己死在路上啊!
但现在...这算什么?
没罚也就算了,反倒还变相的‘加官进爵’了?
那可是户部都给事中啊,是具有实权的官职!
就算我没得罪太上皇,就算我是个状元,也不能这样封吧?
我今天都打算立地飞升了啊!
结果你们给我整这出?
你们好意思吗?
假的!
那圣旨一定是假的!
孟川不死心,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的看向夏守忠,
“夏公公,是不是搞错了?其实陛下封赏的是某个弹劾我得官员,而不是我?”
闻言,夏守忠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捂住孟川的嘴巴,看向左右跪倒在地且窃窃私语的众人,小声道:
“状元爷,圣旨由今上亲自书写,岂能出错?据咱家所知,这是陛下与上皇,要重用您呢!”
上皇要重用我?
重用尼玛啊!
要不是人多,孟川当场就要哭了。
这套路不对啊!
不该是赐死吗?怎么赏赐了?!
良久,孟川终于接受事实,领了圣旨,待夏守忠要走时,孟川还是不认命的多说了句,
“夏公公,回朝后,还请您转告给陛下与上皇,就说...就说我只求一死,拜托了!”
夏守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小声道:“您的意思,咱家懂了。”
懂了?
孟川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夏公公真的懂了?”
夏守忠再次坚定无比的点头道:“懂了,真的懂了,请状元爷放心。”
孟川一扫心中阴霾郁闷,笑道:“懂了就好,懂了就好。”
接下来等死就完了,嗯...虽然经历了波折,但结果不会改变就好。
想到这里,孟川再一次激动、高兴起来。
随后,他便亲自目送夏守忠离开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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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夏守忠回宫复命时,有个小太监皱着眉头说道:
“夏爷爷,那状元郎怎么看着像一心求死呢?”
夏守忠故作深奥的说道:
“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
“如今陛下登基已有两年,可却迟迟未能亲政,导致朝中党争不绝。”
“孟状元一心求死,不过是想帮助陛下早日亲政而已,以使家国大治。”
“这等胸襟与气魄,古来罕见,孟状元当真是有君子大贤之风啊!”
“像这种人,远不是那些只晓得金钱开路的贵族庸碌子弟可比。”
听到这里,小太监对孟川产生了深深地钦佩,
“如此,夏爷爷可还要向上皇和陛下传话吗?”
夏守忠笑道:“当然要传,只是说什么,咱家说了算。”
“咱们虽然是宦人,可说到底,咱们还是陛下的人,陷害忠良的事,坚决不能干。”
“所以,咱们要在陛下与上皇面前,帮孟状元多说好话,你...懂了吗?”
小太监点点头,“懂了。”
懂了就好,懂了就好啊...夏守忠笑了笑,在心中喃喃道:
“孟状元,您让咱家传话,是想用自己的死,帮助陛下早日亲政。”
“今日您见咱家来传陛下旨意,想必也猜到咱家是陛下的人,所以,才会反复问咱家懂了没。”
“咱家是真的懂了,但正因为咱们都是陛下的人,咱家才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
“咱家是宦人不假,可最多也就贪点钱财而已,像那祸国殃民的乱政宦官,咱家是坚决不会做的,咱家其实更愿做郑和、冯保那样的人啊。”
“但如今人心不古,好不容易出现了您这么一位宁折不弯、大义凛然的忠贤之臣,咱家说什么,也得帮您在陛下与上皇面前,好好美言几句。”
“孟状元啊,您也不用谢咱家,这都是咱家应该做的,像您这样的当世大才,是为社稷而生,必须要好好活着。”
“咱家今日助您,也算是积德了,说不准,因为您呐,咱家死了以后还能往生极乐,成仙得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