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冷冷的说道：“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吗？”

张宽并没有要替杨涟隐瞒的意思，而是老老实实的说道：“是顺天府推官杨涟！”

“杨涟？”万历皇帝显然没有想到竟然会是杨涟，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可曾将杨涟拿住？”

语气淡然冰冷，基本上听不出万历的想法。

张宽赶紧将头埋了下去：“回皇上的话，臣的手下来救了臣，并且已经将杨涟抓住，臣命手下将杨涟送去北镇抚司，却不料杨涟还有同伙，在半路上将杨涟给劫走，臣的手下未能将人追上。”

张宽说完这句话之后，很明显的能感觉到御座上的万历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却听见万历皇帝幽幽的说道：“杨涟好好的一个读书人，朕是打算拿他当成朕的海瑞，留给子孙的，没想到，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么。”

张宽听着想笑，杨涟确实是一个有骨气的，看他最后的下场就知道，他的骨气未必就比海瑞小，可问题是，人家跟你又不是一条心，你拿杨涟当海瑞，未免也有些太过了。

杨涟再怎么有骨气，背后可还有一个东林党在，却不像海瑞一样，无党无派。

不过这个时候，他可不敢笑出声来，只能将头深深的埋在地上。

万历皇帝唏嘘了两句，似乎才看见张宽腿上的伤，说道：“张宽，你受伤了？”

纵然这时候，张宽的伤口已经重新裂开，鲜血已经将他的腿上的裤子给滢透了，张宽也不敢在万历面前失仪，只能强忍着疼痛，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一点轻伤，让万岁惦记了。”

万历让人给张宽赐座，并且让宫人将张宽给搀扶起来。

张宽的半个屁股挨在椅子上，万历皇帝却接着问道。

“杨涟抓了你，他是要干什么？”

张宽赶紧说道：“无非就是让臣改口，承认是诬陷了高攀龙之语罢了。”

万历轻声笑道：“那你有没有诬陷高攀龙呢？”

张宽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臣怎么敢？臣蒙陛下天恩，饶臣不死，还给臣授官，臣又非忘恩负义的小人，岂能做出冤枉大臣的事情来？”

万历却是半天没有说话。

张宽跪在地上，心念急转，仔细思考着自己是不是有哪里算错了，才让皇帝问出这样的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万历皇帝才轻声说道：“不管高攀龙是不是被诬陷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万历皇帝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张宽身边，说道。

“张宽，你要活，朕让你活了，那么朕的事情，你是不是要帮朕一把？”

张宽心中骇然，赶紧说道：“臣焉敢不全力以赴！”

万历点了点头：“很好，东林党把持言路太久了，朕觉得东林党在言路上的官员可以适当的减少一部分，却也不能一网打尽，你明白？”

“臣明白！”

“既然明白，那你就去一趟内阁吧，至于杨涟，朕自然会命人去拿。”

“另外……”

“你伤势不轻，朕就赏你百两纹银，你要好好的为朕办事哦！”

张宽抬起头，正好看见万历皇帝的笑容，这笑容在张宽眼里，浑如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