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刚一开门,婶婶的声音就在厨房响起。
“把桌子上的牛奶倒好!鸣泽马上起床了。”
没有理会婶婶在厨房中随着菜刀咚咚咚而传出的叨叨,路明非在房间口推开睡眼惺忪的路鸣泽便径直走进房间,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还未从睡意中完全清醒的路鸣泽被路明非裹挟着的冷气一激灵,一下子清醒过来。
往常肩膀内扣总是给人一种败狗感觉的路明非这两天好像变了一个人,冷硬的像一块青石。
这和往常被他妈妈呼来喝去的路明非完全就是两个人。
人们总是在各个不同的群体之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一个复杂的人类个体可以被看作这些角色的总和。
可曾经路明非无论扮演什么角色,对叔叔婶婶家里都没有影响,多少零叠在一起依然都是零。一个衰“小孩”,如果不是抚养费按时到账可能连亲戚都算不上,毕竟即使是看在钱的份上他的生日还是没人在乎。
所以“家庭”对曾经路明非的概念,除了一直期待父母从天而降把他接走之外便如同还未长大的雏鸟需要托庇在成鸟的翅膀之下,哪怕这个翅膀下面已经呆了一只肥肥胖胖的小鸟了。
只有一边翅膀不会淋雨也是好的。
现在不同了,路明非既没有感情的牵绊也不需要庇护,在外面已经安顿好的情况下不如直接离开。
哪怕没有特意针对一旁的路鸣泽,路明非身上散发出来的漠然依然让路鸣泽打了个冷颤。
这种感觉尚属年幼的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但是隐约间他觉得这个堂哥已经和他之间有了一层厚壁障,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这种感觉让他感到不可置信、恐惧,也让他感到愤怒。
一股无名火在他心头点燃。
虽然老妈一直叨叨他要比堂哥强,但是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和堂哥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从头到脚无论哪个地方都比这个败狗堂哥强出不止一点,他曾经是如此坚定地认为他是更优秀的。
平日里颐指气使更多的来源于那莫名的优越感,也来自于每一次对视都会看到路明非先一步移开的目光。
但这两天不一样了,从来没有晨跑习惯的堂哥从刚下过雨的清晨归来,眼神也不再躲闪,那种从头发丝都透露出的无视让他心头火起。
看着收拾完东西的路明非就好像没看到自己这号人一样直接往外走,路鸣泽忍不住了。
“你!”
路明非缓缓偏过头来,脸上并没有往常的“怂”,反而依然带着那种令他生厌的冷硬,就好像被路边的蚂蚁给叫住了一样。
怀着不忿的路鸣泽努力睁大胖脸上的眼睛,在对上视线的那一刻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几分:“你,这是......要去哪?”
从那双眼睛之中路鸣泽感受到了莫名的恐惧,在卧室中的他周身起满了鸡皮疙瘩,就好像一言不合路明非就会摘去他的项上人头拿来装酒喝。
路明非实在不想继续在这个地方陪着这家人玩家家酒,转头继续朝外走去:“不住了。”
听到刚刚路鸣泽喊声的婶婶拎着锅铲气势汹汹地赶来,刚好就听到了这句话,一下子就发出了能够撕裂清晨天幕的叫喊。
“路明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