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里,她又梦见自己住进了一间宽敞的大房子,摆着好多照片和奖杯,还有部座机,上面贴着号码,便顺着通风管爬到一间办公室里。
她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办公室里有电话。
“我听到小妹的声音,当然是又惊又喜,让陶爸爸带我去了广播大厦,小妹便跟着我们来了新家”。
那辆红色的轿车和梦中的一模一样。
“白天,她会找个地方躲起来,只有到了晚上,才会钻进房间和我一起睡,像个幽灵”。
过了段日子,朱永良忽然找来了,问她见没见过一个球形的玻璃瓶,在那个装零食的袋子里。
大妹摇摇头,他又打听其他孩子的消息,得到的回答仍然是不知道。
朱永良很生气,一拳打在墙上,躲在阳台的小妹误以为他要伤害姐姐,跳下来抓伤了他的脸,周围邻居也被惊动了,朱永良无奈作罢,悻悻的离开。
“又来过吗?”。
“没有”。
从那天起,朱永良神秘的消失了。
“十五年了,只有我知道小妹过的是什么日子,再看看自己,你觉得公平吗?”。
长大后的陶木春美丽可爱,有疼爱她的父母,还有众多的追求者,小妹却永远活在阴影里,每次崩溃的时候,都会拼命撕扯身上的白毛,直到鲜血淋漓。
“是不是你们想多了,要是种病呢?”。
“什么病会让人变成猴子?”。
多毛症?可小妹不仅有毛,还有尾巴、尖牙和爪子。
房间里忽然沉默。
“那你打算怎么办,是等我恢复记忆,还是去找其他人?”。
苏欣晨不说话,拿眼睛瞟陶木春。
陶木春似乎也没了主意。
“为什么不报警?”。
我向她们建议,因为有些事情仅靠个人的力量很难办到。
陶木春瞪我一眼:“你想小妹被关起来,供人研究吗?我不能让她人不人鬼不鬼的过一辈子,在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之前,我那儿也不会去”。
话说的没错,至少,她们现在是自由的。
房门忽然“咣”的一响,有东西撞到了上面,苏欣晨吓的跳起来,问是谁又没人回答,把门打开,歪歪斜斜滑进来一个人,栽倒在她臂弯里。
是小妹,苏欣晨惊叫了一声。
陶木春跑过去,刚拔掉她的头盔,小妹就跑进卫生间,一脑袋扎进马桶里,哇哇的吐白沫。
女孩们手忙脚乱,把门关上,不知在里面鼓捣些什么。
十几分钟后,她们出来了,小妹换了身浴袍,一步三晃,喝醉酒似的趴在沙发里,拧着头看我。
我也看着她。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露出的身体、毛发,甚至瞳孔都是一个颜色的,当真说不出的怪异。
“小妮子,说,去哪儿啦,也不回个电话?”。
陶木春擦着手:“怎么变成了这样子?”
“……别说我了姐,昨天夜里我都感觉自己要炸了”。
一个毛脸猴子,说话却是小女孩的声音,不禁让人汗毛耸立。
小妹象是已精疲力尽:“早知道他肯来,我就不惹那人了……他现在叫什么名字?林小川,真难听”。
“以为自己是诸葛亮哪,还调虎离山”。
“谁叫他欺负姐姐来着,姐姐要找王子毅,他老赖着不走,我看不顺眼”。
“你苏姐姐一个电话,他自己就送上门了,用得着你多事”。
“那人呢?”。
我担心小妹下手没轻没重,把他弄伤了。
原来那男人一直在地上穷追不舍,到了北城开发区,被她飞砖打晕,拖进了一间废弃的小仓库。
“为什么追我姐姐?”。
等他醒来,小妹摘下头盔,瞪起一双瘆人的猴眼睛。
“他一点都不怕我,还笑嘻嘻的,问你姐姐叫啥,在啥地方,你说这人怪不怪?”。
她着实有些惊讶,见到自己真面目的人,通常只有两种反应,不是尖叫,就是发抖。
“姐姐就是姐姐,你又是什么人?”。
“我叫白英巴力,带我去找你姐姐,好不好?”。
小妹反被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姐姐说她不认识你,以后别缠着她啦”。
“她去过玉砚雪山吧?”。
“同益古镇?”。
“那有没有说过一个坐着的女死人?”。
巴力连问了三句,小妹一声不吭。
“就……就是这个样子的”。
他双手被绑在背后,费了好大劲才盘起腿,挺直身体:“象庙里供着的菩萨、佛祖,总见过吧?”。
“他净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小妹想起来就有气:“跟警察审犯人似的,当时我恨不得给他一嘴巴”。
巴力干着急没办法,连哄带骗,说他家乡有位老医生,能治小妹这种白毛猴子病,但前提是必须帮他找到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