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不敢居功,侯爷当为首功......”
见自己还未说完,廖永忠便眉头一皱,抬手将自己打断。
李成桂便也调转话锋,看向箫平山顺势问道:“箫将军,此战我高丽将士战果如何?”
“回少将军,此战我高丽将士阵亡两千余,负伤一万二。”
“不过!”
箫平山故作振奋,提高音量朗声继续道:“此战斩杀倭寇九千有余,俘虏倭寇兵士三万不只!”
“回侯爷....”
就在李成桂冲廖永忠拱手,准备重复箫平山方才所言之时。
廖永忠微微颔首,率先开口道:“本侯耳朵尚且还好使,箫将军所言自然也是听到了的。”
“高丽将士此战大功,陛下定会重重赏赐!”
“侯爷说笑了,我高丽不敢求赏.....”
“陛下必会赏赐!”廖永忠就好像不愿听李成桂多说半个字似的,再次出声打断道:“然陛下先前便有令旨,所谓一倭抵三贼,当割下倭人头领,斩其左脚拇指置其头颅之中。”
“头颅、脚趾,缺一不可!倘若缺少任意一个,则算不得战功。”
“眼下当务之急,江界伯当下令让高丽将士尽快善后,割头断趾。如此本侯方才好聚拢倭人首级,记录诸将战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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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听到廖永忠这话,李成桂身躯一僵,努力克制自己,让自己不去看躲避在倭人俘虏中的足利义满。
可.....
斩杀那些已经阵亡的倭人兵士首级,这便足以激怒足利义满以及其他倭人。
若再斩下左脚拇指,放置在头颅口中,此等奇耻大辱即便足利义满能答应,其他倭人恐怕也是不能答应。
可看着一双眸子正死死盯着自己的廖永忠,李成桂却也当真不知该如何拒绝。
思虑再三后。
李成桂抬眸看向廖永忠,试探性说道:“将军放心,在下这便我高丽将士去办。”
“只是如今天色已晚,自不敢劳烦将军等候。”
“烦请将军回营,明日在下必前去禀告。”
“不必!”廖永忠直接出声拒绝道,“历来便有谎报战功者,本侯便再此等候!”
“可.....”
见廖永忠说完便不再看自己,李成桂自知今夜难以糊弄过去,只好冲自己麾下将士下令道:“依照大明军中制度,割头断趾,以换战功。”
生怕足利义满和其他倭人克制不住,此刻突然起身乱了自己谋划。
李成桂赶忙继续补充道:“那些倭人已死,不需手下留情。之所以如此,也是为了让你等换取战功,换得荣华!”
听到这话,原本拳头紧握,已然准备带领他麾下倭人将士扑杀明军的足利义满。
此刻瞬间便也冷静了下来。
李成桂这是在告诉自己,那些倭人毕竟已经死了,现在应该考虑的还是尚且活着的倭人,还有保全实力,日后击溃明军。
思绪至此,足利义满冲周围那些倭人不着痕迹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可乱了分寸。
半个时辰的功夫。
也就在高丽兵卒割下倭人头颅,斩断其手指的时候。
何义山带领鹰扬卫将士也赶了回来。
“廖将军!”
还不等何义山开口道谢,廖永忠当即问道:“老何!你率领鹰扬卫的弟兄们围堵倭人,斩敌多少?”
当看到廖永忠表情甚至严肃,此刻目光郑重盯着自己。
何义山也很是郑重答道:“末将虽下令火速行进,然待抵达河对岸时,已有不少倭人逃离。”
“趁机堵截也不过只杀敌五千余。”
“如此说来.....”
廖永忠看向身前的李成桂,饶有深意道:“如此说来,渡河逃离的倭兵人数,怕是要在万人以上。”
“嗯.....”
被廖永忠盯的有些发毛,李成桂有些心虚点头道:“侯爷所言,应是不错。”
“那本侯就更闹不明白了!”
廖永忠眸光森冷,似要洞穿李成桂般,正色说道:“江界伯带领高丽将士攻入山谷,而且还俘虏了三万有余的倭人兵卒,可谓是战果颇丰。”
“可那些倭人怎就还能顺势逃离,难不成那逃走的倭兵都是些怯战之徒?”
“这.....”
面对廖永忠的疑问,李成桂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自是不敢顺着廖永忠的话出言附和。
毕竟廖永忠、何义山,还有明军将士都不是蠢蛋。
数万倭人能先鹰扬卫将士赶到之前,渡河逃离,这必是有人从中调度,统筹安排。
倘若逃走的数万倭人尽是些残兵溃将,那他们绝对不能如此调度有方,他们也必将为了渡河船自相残杀,打的头破血流。
渡河逃离的倭人,也断不可能达到数万有余。
一时间,李成桂表情困窘,一时竟也不知如何作答。
可廖永忠却不给他思索的时间,再次出声追问道:“江界伯,倭军在你高丽将士的强攻之下,竟还能逃离如此之多。”
“本侯是该说江界伯用兵无方,不知当率先截断倭人撤逃道路。”
“还是该说江界伯生就是一张利齿尖牙,仅凭三言两语便能让三万倭人归投。”
“还是说.....”
廖永忠眸光一凝,右手攥住刀柄的同时,沉声继续道:“还是说江界伯已与那足利义满达成协议,半数倭兵渡河逃离,半数倭人假作俘虏,由江界伯庇佑?”
“嘶~”
当听到廖永忠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竟是将事实推断的一丝不差。
此刻的李成桂心中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也就在他纠结半晌,实在不知该如何应答之时。
却见箫平山毫不示弱,直接挡在廖永忠跟前,当即反问道:“德庆侯今夜所言,尽是在怀疑我家少将军勾结倭人。”
“倘若德庆侯真有如此顾虑,不如此刻下令,让明军将士将我高丽兵卒尽数屠戮殆尽。”
“待到大明陛下问罪之时,德庆侯自可说我李家将士尽数死在与倭人交战的战阵之中!”
“并非本侯疑心!”廖永忠睨了箫平山一眼,继续说道:“本侯只是好奇,那些倭人无人调度之下,怎的就能逃走万人之多。”
见廖永忠仍是揪着不放。
箫平山眼眸一转,顺势顺道:“侯爷所言不错,想必其中必有人调度,统筹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