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赵贺宽的怒骂,李成桂非但不以为意,甚至心里愈发得意的紧。
而听到李成桂这不咸不淡,反而将责任推到廖永忠身上。
何义山终是有些没忍住,当即冲廖永忠拱手请命道:“将军容禀,我鹰扬卫将士绝不做那拾人牙慧之徒!”
“我等将士愿率先冲入山谷,全歼倭人。”
“不然!”
赵贺宽看了眼何义山,随即冲廖永忠沉声正色道:“不然,我鹰扬卫将士愿就此撤离,返回开城!”
“放肆!”
不用廖永忠开口,何义山立时怒呵出声。
紧接着。
却见何义山手持长鞭,当即便朝赵贺宽抽打过去。
真要说的话,何义山与赵贺宽也有数十年的交情,二人的交情也早已到了托孤献子的地步。
倘若只他鹰扬卫将士在场,何义山自不会如此严苛,多不过是训斥两句。
可眼下!
不只鹰扬卫将士,不单廖永忠麾下,此刻仍有高丽李家兵卒。
赵贺宽说出如此动摇军心之言,甚至大有威胁主将之意。
何义山自不可能顾及昔日情分,更不可能放任赵贺宽随意胡言。
也就是长鞭落下,何义山抬手准备再次抽打之时,却见廖永忠打马上前,一把握住长鞭,淡淡说道:“老何,稍安勿躁!”
“将军……”
“不急不急!”
将何义山手中长鞭夺过来后,廖永忠下马亲自将赵贺宽给扶了起来。
“我虽少与赵将军共事,可咱淮西出来的啥时候亏待过自己兄弟?”
“将军……”
亲手为赵贺宽拍了拍膝上沾染的尘土后,廖永忠转而看向李成桂道:“江界伯方才所言,极为有理!”
“嗯?”
李成桂不明所以,一时竟有些茫然的看向廖永忠。
见状!
廖永忠脸上笑容愈发热烈,缓缓出声道:“江界伯先前说过,那倭军统帅足力义满也算人杰。”
“眼前这山谷兵法上说乃是死人袋,若无后路,他自然不会带领残部驻扎在此。”
“所以……”
听到此处,李成桂似是意识到了什么,额上汗水好似泉涌,顺着脸颊不住的往下落。
可见他如此,廖永忠眼中笑意更浓,转而冲鹰扬卫将士下令道:“倭军残余驻扎眼前山谷,必有退路。”
“鹰扬卫将士听令!”
“绕行山谷十五里,围截倭人,防其四处逃窜!”
听到这话的瞬间,李成桂身躯一怔,瞳孔也不由放大到了极点。
他竟没想到廖永忠从一开始便料定了倭人残余仍有后路。
如此说来!
方才廖永忠之所以迟迟没有下令,让明军从山谷后方围堵倭人,为的怕不是折辱、捉弄于他。
自己刚才为了能让廖永忠上套,不得不折损自己的面子,甚至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一想到这里,李成桂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或许在廖永忠眼中,方才他李成桂也不过是一只随意蹦跶,供他取乐的老鼠罢了。
“将军既有如此谋划,方才为何还.....”
“自是恩待江界伯麾下将士了!”
听到廖永忠这话,李成桂却也是无言以对。
一整晚,廖永忠从始至终都在用他说过的话去打他的脸。
也是此时,只听赵贺宽满脸喜色,朗声回应道:“末将赵贺宽谨遵将军之令。”
“末将这就带弟兄们从后方截住倭人的退路!”
说罢,赵贺宽满脸期待看向鹰扬卫统帅何义山。
也是看到鹰扬卫的弟兄们都一个个急不可待,恨不得立马冲到倭人后方,与那些倭人厮杀。
何义山随即转向廖永忠道:“德庆侯?”
“将军且去,想来那些倭人自然会渡河逃窜。将军此刻前往,恰好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话虽如此,只是你这边.....”
何义山微微示意了下一旁的李成桂,紧接着似有担忧般静静看向廖永忠。
见状!
廖永忠朗声一笑,满不在乎道:“将军尽管放心,此地仍有本将麾下。”
“再者说了,我麾下这些好儿郎们先前在秋南道时便斩杀了十余万倭人,战功什么的自然也是不稀罕的。”
说着,廖永忠眸光郑重看向何义山道:“将军尽管去便是,一切自无纰漏!”
闻言。
何义山冲廖永忠郑重抱拳一礼,紧接着便也率领鹰扬卫将士朝山谷后方火速而去。
一瞬间的功夫,鹰扬卫将士尽数离开驻扎之地。
当看到李成桂还站在原地,表情痴痴地看着鹰扬卫离开的背影。
廖永忠语气不悦,沉声斥责道:“江界伯为何还不带兵冲入山谷?”
“待你高丽将士冲入山谷,恰好与我军鹰扬卫将士前后夹击,共克倭人。”
“这....”
看着结结巴巴,半天都说不出半句话来的李成桂。
廖永忠眉头微皱,语调愈发不悦道:“我军刚抵达倭人藏匿之谷口,江界伯不是上来便吵嚷着要为你秋南道百姓报仇,要冲入山谷,袭杀倭人吗?”
“好,后来见我神机营火炮不停,你有所顾虑,担心被我军火炮误伤这才停滞不前,也勉强还能说得过去。”
“只是本将有些不明白,此刻江界伯还有何理由停在谷口?”
“本将不仅命神机营将士停止发射火炮,更是让何将军率领鹰扬卫从后方截堵倭人逃窜。如此前后夹击的绝好时机,江界伯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难不成江界伯从一开始想要前后夹击的并非倭人,被江界伯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乃是我大明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