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磊清醒过来时已经被旋涡卷进了一个巨大的黑暗空间里，月舞天被他抱在怀里，听起来呼吸顺畅，似乎只是昏迷了过去。

回忆起刚才旋涡中的经历，李磊仍觉脊背发凉，身体麻木胀痛。他摸摸自己的身体，发觉四肢都在，似乎没什麽损伤，不禁松了一口气。可是他突然又觉得有点不对劲，刚才检查身体时的感觉似乎与平常不同，于是又伸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大腿。

嗯，的确完好，只是有点酸痛，可是感觉并没变得迟钝。不过，为什麽摸上去的感觉与以前不同了呢？腿没问题，难道是手吗？想到这里李磊又伸左手去摸自己的右手。早在落入漩涡前，两人身上的衣服就被损坏了一部分，后来又在漩涡中心经历了地狱般的折磨，此刻穿在身上的衣服只剩下手肘和膝盖以上的部分，其它的都破碎了。李磊伸手过去时刚好能摸到皮肤，当他的左手触到右手手臂时，他被自己吓了一跳。

刚才摸到的是什么？周围有恶兽吗？为什么摸到了一个长满坚硬鳞片的东西？

李磊下意识地搂着月舞天向旁边闪了一步，细心辨别时却又发觉周围别无他物。他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轻轻地把月舞天放在地上，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又向自己的右臂摸去。

那一刻李磊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麽感觉。有那么一瞬间很慌乱，不知所措，然后就是满脑子的疑问。这次李磊很清楚地认识到了一个现实－－他摸到的确实是自己的右臂，而那上面也确实覆满了坚硬的鳞片。不只如此，他的右手也变了，除了同样覆有鳞片外，粗壮而丑陋手指末端还有细长锋利的指甲。当然，与其说那是指甲倒不如称其为爪。

随后李磊又检查了自己的全身，发觉除右手之外，背后还生出了四对宽大的薄翼，头发也莫名其妙地长到了膝盖处，幸好除此以外的其他部分都很正常。慢慢地，李磊平静了下来。

思来想去，李磊觉得似乎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自己跟月舞天一样，在生死的关头都得到了能力的进化。月舞天是通过灵将与灵兽进一步的融合来完成的，而自己的虽然有点不可思议，可说到底仍然是跟存在于灵魂深处的某些东西进行了融合。从得到的结果看，月舞天拥有了灵兽的能力，可以说，月舞天的能力就代表了灵兽的存在，而自己的身体则代表了体内那种古怪东西的存在。

这的确是唯一的解释。李磊至今仍清晰地记得那次被天阙带入记忆底层时的遭遇，刚才恍惚之间仿佛又经历了一次那种过程，所以，可以很轻易地跟上一次的事联系在一起。能使两人从漩涡中心处那变态的压力中存活下来，绝对不是简单的幻觉就可以的，一定是那次在灵魂深处发生的事再一次发生在了现实中，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体上。

想来想去，李磊心情有点烦躁。感觉起来力量似乎有所增加，可是身体上出现的怪异变化使他弄不清自己的位置。现在的自己还算是人吗？被人看到的话，至少会被当成半个妖怪。虽然幸存了下来，可是以后该如何生活在人前呢？

李磊翻来覆去地想着这样的问题，心中始终无法释。他完全没注意到，被他放在地上的月舞天正缓慢地醒转过来。

月舞天醒来的第一个感觉是迷惑，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四周很黑，看不清东西，不过除了寒冷之外并没感觉到有其他特别的东西，似乎不像是传说中的黄泉地狱。接下来她注意到了身体上的感觉，那种无法形容的痛苦似乎仍作用在身体上，每一寸肌肤都在隐隐作痛，身体里面也有火辣辣的感觉，似乎受了不轻的内伤。种种反应都说明她仍然活着，不然那种痛觉也不会那麽清晰。她不明白的只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能够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存活下来？

慢慢地，月舞天记了起来，在失去意识的最后片刻，她感觉似乎有一股极为纯正的金光笼罩了自己，隐约间还听到一个低沉古怪的吼声。虽然后来失去了意识，可身体却似乎仍能感受到痛苦，似乎在那痛苦的过程中身体得到了某种强化，然后在金光的保护下，自己幸存了下来。

对了，自己活了下来，李磊呢？他怎么样了？

一想到这里，月舞天突地完全清醒过来，她下意识里感应到身边有人，便伸手去摸。没想到的是，此刻李磊刚好在发呆，月舞天这一摸这巧碰到了李磊的右臂。出于女孩对那种有鳞片的冷血动物的本能恐惧，月舞天的第一反应是发动攻击。

森寒的冷气在月舞天的手掌处迅速集结成冰，一瞬间就把李磊的右手冰结了起来。发呆中的李磊也没想那麽多，四对薄翅本能地一摆，倏地双脚离地由半空中飘飞出去，同时左手拨刀斩了出去。片刻后，黑暗之中响起了两声惊呼，里面还夹杂着清脆的冰块碎裂的声音。

在交手的一瞬间李磊马上清醒了过来，他清楚地知道攻击自己的一定是月舞天，想要收刀却已来不及，慌乱之中急忙出声让月舞天躲闪。月舞天听到破空之音，本能地聚集冷气在身前布起一道冰墙，听到李磊的提醒后才知道自己刚才似乎打错了人，於是惊呼起来。至於那冰块碎裂的声音，李磊以为是自己的刀斩碎了月舞天的冰墙，心中担心自己误伤了月舞天，不禁惊呼出声。后来经过查看才知道，碎的不是冰墙，而是自己的刀。

这刀最大的特点就是细长锋利，攻击起来虽然凌厉，刀身却是薄弱点之一。刚才旋涡中温度太低，刀身早已变得极脆，没被那刚猛的气流绞断已经算是走运了，此刻又被李磊用极大的力量斩在坚硬的冰墙上，再也承受不住重荷，在一瞬间寸寸碎裂，留下来的只是李磊手中的一个刀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