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浮桥这一战,金兵北岸近万骑被全歼,加上浮桥之上阵亡差不多两千骑,原本两万骑的大军仅剩不到没来得及上桥的近一万骑向北大营逃去。
而宋军不过伤亡三千余人,骑兵、步兵各占一半,对于人数超过十万的大部队来说,这个战损比例可谓极低。
更关键的是,被金人誉为“战神”的完颜娄室阵亡,这个消息如果传开,对于金兵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完颜宗望此时尚未知晓浮桥战况,也不会料到完颜娄室战败身死,他仅率两千余人在北大营等着完颜宗翰过来汇合,抢掠而来的财物已经装车完毕,点火用的木材和桐油也早已备好。
旗兵阿布用力拽着旗杆上的绳子准备把帅旗降下来,要回家了,他的心里有些激动。
半年多了,儿子满一周岁了,不知道会不会走路、会不会叫阿玛了;出征前即将下崽的母马肚子很大,也不知下了几个小马驹;这次大军所获颇丰,自己也攒下了不少金银,其中有支金簪,特别精致,还是他从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头上摘下来的,那是留给孩他娘的。
好日子就要开始了……
嗯?怎么拽不动?不会是因为风大缠住了吧?
阿布用力拽了几下,还是没有拽动绳子。
“阿布,干什么呢这么磨蹭?不想回家!了?”旗营的校尉麻吉不悦地问道,若不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他真想给他个大嘴巴子。
“就好,就好!”阿布连忙回头答道,手上又多使了几分力气。
“咔嚓”一声,旗杆竟从上部突然断裂!
阿布吓了一跳,抬头望去,却见一截旗杆带着帅旗直直地朝他头上落下!
他避之不及,被旗杆重重地砸在脑门上,顿时“啊呀”一声倒地。
“阿布!”
麻吉快步抢上前去,扶起阿布,却见他脑门凹进去了一块,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眼见是活不成了。
阿布已经说不出话,艰难地抬起右手,指指胸口。
麻吉伸手在他怀里摸索了几下,掏出一支金簪:“是这个?”
阿布眨了下眼睛,便再也没有睁开。
麻吉来不及悲伤,因为他已经瞥见副帅朝他走来,连忙手腕一翻,把金簪藏进了衣袖中。
“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旗杆怎会断了?”完颜宗望眉头紧皱,面沉如水,盯着歪在一边的那截旗杆问道。
麻吉不由得一阵紧张,唯唯诺诺地回道:“属下,属下也不知道,阿布正在收旗,不料旗杆断了,刚好砸在他脑门上,把阿布砸死了。”
完颜宗望抬头看了看光秃秃的旗杆,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宋人的典籍中记载,旗杆断裂是凶兆,主敌袭、兵败、将死等。
伐宋本来就是他提议的,眼看战略目标即将完成,如果最后关头出了岔子,回去可不好交待。
一阵寒风吹过,凛冽如刀,他打了个冷战,紧了紧身上的皮裘,看向南方,!似是看到有个黑点出现,隐隐有马嘶声。
他从未象此刻这样期待完颜宗翰的到来,甚至他一向不怎么喜欢的大哥蒲鲁虎(金太宗嫡长子完颜宗磐)都变得亲切起来,于是便一直张望着,直到那黑点变成了骑兵,来到他身前。
那骑兵见到完颜宗望,翻身下马汇报道:“报副帅,大太子、斜也大帅和黏没喝(完颜宗翰)副帅稍后就到,特命小人前来报信!”
完颜宗望点点头,才算松了口气,黏没喝除了个性稍有些急躁外,其个人勇武却不比娄室逊色多少,麾下也不乏勇士,他的到来让他安心不少。
至于斜也和蒲鲁虎,他只能呵呵了。斜也只是名义上的总帅,实际上没多少真本事,打起仗来是指望不上的;蒲鲁虎嗜酒如命,一天中有大半的时间都是晕乎乎的……
完颜宗翰装车的财物比完颜宗望也少不了多少,足足有几百车。另外,却有一样比完颜宗望更多,上千名哭哭啼啼不时遭到金人斥骂的宋人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