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目视神风在自己掌中欢快的舞动，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

他先是疑惑，后是恍然，然后惊喜，最后两眼一红，险些涌出两行热泪。

“老伙计，原来是你。”

周远看着掌中神风，指尖轻触，眸中尽是感怀之色。

此刻，他明悟了一切。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神风，而是曾经与他伴生出世的混沌灵宝——衍风珠。

当然，此时的衍风珠已经不复当初。

曾经衍风珠有周远巴掌大小，那时的周远还是风之神魔，他的一只手掌放在洪荒天地，绝对堪比万丈神山。

可此时，衍风珠却仅余最后一点碎片。

如齑粉，如尘埃。

不仅威能大减，灵性更是残缺得厉害。

好在，先天灵宝永恒不灭，混沌灵宝同样不会被彻底摧毁。

尽管受损严重，以至于连本体都只剩下这么一丁点儿，可它依旧是衍风珠。

周远注视着久违的老友，眼中既有欣喜，也有愧疚。

当初面对乾坤的追杀，周远曾无数次祭出衍风珠抵挡。

但衍风珠本就是轻灵之物，既不是盾牌，更不是钟鼎一类的重器，哪里能挡住乾坤和三位神魔的疯狂攻杀？

于是，它理所当然地被打碎了。

当时急着逃命，周远根本来不及收集衍风珠的碎片。

事后周远虽侥幸逃生，但也只余孱弱元神，而且还被镇压了十数元会。

即便有心，也已无力。

本以为彻底失去了它，谁料衍风珠有灵，竟然一路追到了洪荒，还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周远也终于明白了。

当初它并不是要炼化自己，而是要冲到自己身边，保护自己脆弱的元神。

只是隔着混沌剑丸，它有些无能为力。

再加上它已经只剩下一缕无法被磨灭的碎片，导致灵性大损，所以根本不明白自己的行为对周远会造成什么影响。

也因此周远才会误会它，以为是洪荒天地要借这道神风的手来磨灭自己的灵智。

现在想来，它一直在做什么？

它不许任何生灵靠近剑丸，也不让剑丸离开先天大阵的笼罩范围。

看似囚禁限制，可若站在它的角度，这岂非对周远最大的关心和保护？

“我错了。”

短短时日内，周远已经不知第几次认错了。

之前的无数岁月里，他一直都在抱怨，在愤恨。

抱怨大道不公。

愤恨洪荒对自己的压迫。

更怨恨那道时刻想要炼化自己的神风……

直到此时，他才突然醒悟，曾经的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周远想到了孤岛上的那座先天大阵……

那座大阵看似囚禁了他，可又何尝不是洪荒天地在借大阵之手在保护他呢？

若没有那座先天大阵的遮掩保护，在十数个元会的漫长时光中，谁知道会有多少生灵登上孤岛。

那样一来，混沌剑丸的存在恐怕早已暴露。

试想，一件无主的极品先天灵宝摆在眼前，谁会不谗？

若真如此，无论神风如何狂暴强悍，混沌剑丸都必定会被人夺走炼化。

而当时只剩下虚弱元神的周远自然也没有反抗的可能，最终结果不言而喻。

周远知错了。

错怪了大道。

错怪了洪荒。

错怪了衍风珠。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热泪盈眶，心头戾气怨气随着落泪而消弭了大半。

这种被保护、被关怀的感觉，周远原以为自己早就遗忘。

直到此时此刻，他终于重新感受到心安的感觉。

或许大道本无情，但祂却的的确确在包容着一切，至少一直包容着周远。

就像一个慈祥的母亲，包容儿子的任性和叛逆。

“大道在上，洪荒在上……”

周远抬头，想要说些什么。

可犹豫片刻，他最终却只留下一声哽噎，朝天空躬身一礼。

这一礼是感谢，是感恩，更是最诚挚的道歉。

轰隆！

一声雷鸣炸响，不知是大道还是洪荒在回应他。

下一刻，密集的雨云缓缓消散，万丈金霞顺着云间缝隙洒落人间，照在周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