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昆订天州阁的包间比唐衡之容易的多,原因是刘昆是天州阁各种野味的最大供应者。
天州阁包厢的编号有点意思,都是6、8、9开头,诸如616、868、999,绝对不会出现4、7之类,而每一层却用ABCD之类区分。恰逢节后,人们还没有从宿醉中清醒过来,所以客人相对少些。
订好了C666包间,暖暖先去接快要放学的女儿,刘昆就一边在包厢里给众人发信息通知,一边琢磨着如何过曹玉这一关。暖暖说的是个办法,对于老百姓来说,求人办事唯一能拿出手的无非就是钱财和尊严,要么屈下膝盖要么掏空口袋,可碰上今天曹玉这种油盐不进的,恐怕不只是送礼这么简单。
刘昆对这事有预感,前几年不是没有这样的机会,可每次都是无疾而终。五年前三岔乡的前党委书记和刘昆关系很好,得知刘昆是正牌本科生,又是学采矿的,想着自己辖下的这个偏远地方,能不能从山里给老百姓寻出一条发家致富的路来,就拍着胸口说只要你愿意调我们乡上,不出三年,保你是副科。刘昆自然感恩不尽。可谁知过了三个月,灰头土脸的书记专门请刘昆喝了一顿酒:老哥失言了,还隐晦的提醒他注意改善上下级关系。刘昆也没办法说,逢年过节,自己在曹玉那就没有空过,烟酒山珍,大把的票子和土金粒,送了多少连自己都说不清了。说难听的话,自己的父母都没有这么孝敬过,可曹玉总是以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在关键时刻给自己扎脖子。
人在屋檐下呀。
一个失去庇护、没有依靠的人,除了小心翼翼的安于现状还能做什么呢?命运的枷锁一旦有了人为的作用,那是不讲天理的。刘昆也隐隐约约听到过一些风声,关于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但这是自己的错吗?所以,他只能把自己所有的羽翼都收起来,如同狂风暴雨中裸露在岩石上的孤鹰,与命运抗衡着,也为自己的妻儿提供庇护。
可这一回不同,破釜沉舟也要闯过去。
正想着,来人了,第一个来的是闲人刘瑞。刘瑞打扮的格外引人注目,天生丽质化了淡妆不说,还穿了件淡褐色的Ⅴ领针织开衫配了半高腰百褶半身裙,脚上是同色的高跟鞋,一副都市丽人的样,和那个平日规规正正的样子完全不同,极像一个滴露带霜的西红柿。进门先是四处瞅瞅,然后紧挨着刘昆坐在沙发上:什么大事这么兴师动众,来这种吃一顿穷三年的地方?说着手自然而然的搭在了刘昆腿上。
要是往日,刘昆早已搂住了腰,可一来昨晚酣战太久,二来让曹玉败了心情,刘昆向旁边挪了挪:别闹,有人随时进来,马上就到。刘瑞觉撅了一下嘴:人家专门穿来让你看的。
刘昆没理刘瑞发嗲:我准备调回来,今天请人家吃饭,叫你们几个熟人陪一陪。
我又不是三陪。刘瑞说着自己先笑了,对着刘昆耳朵悄悄说:我是你的八陪。哪有那么多?刘昆说:别胡咧咧。陪吃陪喝陪玩陪乐陪孤独陪寂寞陪你的喜怒哀乐,二个八陪都够了。刘瑞举起葱白一样的手指一一数着。
刘昆咧了一下嘴:说正事吧。你那天正式去钱柜,还得请大毛一顿,也算是好合好散。
我这面基本差不多了。乡上不用再去,走程序还有一段时间。随你时间吧。两人说话的功夫,暖暖和唐衡之前后脚到了,紧接着又是大毛。大毛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一进门先是和众人一一握手:女乡长和嫂子的手要多摸一下,沾点味道治治我这光棍病。又对唐衡之说:你也来了,老大。两个女人做势要打,大毛一边招架一边说:我这童子鸡可接不住你们的白骨瓜。好不容易吃昆哥一顿,打废了就玩了。
唐衡之和大毛熟悉,不只是职业关系,两人是街坊,小三岁的大毛还是唐衡之的跟屁虫。唐衡之对大毛说:你以为是请你,今天是你沾你们张大书记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