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派出所的电话,刘昆一个头三个大了,最近这是怎么了,是上香进错了庙门还是敬佛磕错了头?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挤成堆了。
三岔供销社在管理上采取的既不是现在流行的承包也不是租赁,而是曹玉发明的一种工资包干办法。大致方法是供销社提供经营场所和流动资金,经营人员的工资核定标准后从当月利润中核销,利润不足工资的百分之六十时,供销社补足但不高于六十,利润高于工资的百分之一百二时,最高按核定标准的一百二计发,核算由供销社统一负责,进货可自主进货,但是要保证进销顺差且经过供销社批准。
事实上,这个方法是曹玉专门针对刘昆的。
刘昆也不傻,因为有自主进货的权力,经营利润基本上能控制在工资的百分之九十到一百一之间,算是能够保证自己每个月有五百元左右的收入。后来,曹玉又增加了一个人,说是社里的职工子女,刘昆只能接受,心里也明白:这个所谓的职工子女是曹玉的远房亲戚还刚刚从监狱里面出来,安排过来不只是找一碗饭吃,还有监督自己的意思。好在这个小张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平时给一些小恩小惠就基本收买了,所以在小事情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派出所打来电话让去接人,刘昆就知道小张不是打架了就是女票女昌了,这个小张,从小在社会上闲逛,坏毛病学了一身,唯一值得称赞的是义气,只要对他好,恨不能把心扒出来那种。刘昆刚想给大毛打电话说一声,问一下如何协调,转念一想,你不是社里派来的人吗,干脆一个电话就打给了如玉,也存了恶心一下曹玉的心思,但心里还是叹了一声:对不住了,兄弟。
谁知道这事还是和刘昆扯上关系。原来小张在六号晚上和一帮小兄弟去了钱柜,现在的小青年就是这样,有钱不过夜。酒喝多了就和旁边的同样一帮小年轻起了冲突。小张酒精进脑,一下子就忘记了当年因为同样的冲动吃盒饭的经历,二话不说就用啤酒瓶给对方开了瓢。本来,江湖事江湖了,都是混社会的,私下说合也就了了,两方人各报了大哥,加上坐镇钱柜的是大毛找的人,中间一调停两下一说合小张认了错还赔了钱就散了。可谁知道对方不只是个刚刚想立棍的青皮,还有个在天州也算个人物的爹。儿子回去一哭诉,一下就惹怒了这位当年也混过江湖的人,二话不说就打了110,这一下就把事情捅大了,小张回家还没有睡醒,就让110给带走了。
小张刚开始不以为然,别说派出所,就连号子都进过不是一次,不过是喝酒闹事又没出人命,最多就是关一夜再赔点钱而已。谁知道对方也有些能耐,加上小张有案底而对方没有且受了伤,就有了敲诈小张的心思,还把钱柜也扯了进来。无奈,小张只好先告诉刘昆,一方面知道刘昆和大毛的关系,另一方面也不想让家里知道。派出所也懒得纠缠,知道小张有单位,就叫单位来人先协商。
可刘昆的想法却不一样。他必须要给公司汇报,否则,一旦有什么意外,曹玉那一关都不好过。如玉知道小张的根底,起忙向曹玉汇报。
曹玉接到电话脸都绿了,筹划了好久的事情没想到从这里出了问题,好像鼓足劲吹气球,吹起来却发现球上有个漏洞,安排如玉先去派出所了解情况的同时,还说了一句:下午会上关于三岔的事先放一放吧。
刘昆却是又接到了两个电话,一个是刘瑞,唠唠叨叨的说了半天和张畅一起游玩的情形,俨然己成了好朋友的感觉,但中心思想还是两个,一个是她那天去钱柜上班,待着也是待着。另一个就是想刘昆了,那天回来。
两个问题都不好回答,正想着怎么说,手机又提示有新电话进来,说了句:有事一会聊就挂了。
后来的电话只响了两声就断了,但未接电话还是知道是张畅打的,连忙回了过去:书记好,刚和老婆通话中,不好意思。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虚伪?张畅却一点都不客气:回来没有?
刘昆连忙说:没有没有,这几天可能回不去,我们就两个人,刚才派出所打电话说那个人因为打架给扣了,让我去领人都走不开。
你怎么一天那么多屁事?告诉你,想换地方就立马回来,我从省上要了一个进体制的名额。否则,过时不候。还有,饭做好。连再见都不说,直接挂了。
进体制的名额?这可是老天开眼老祖宗显灵的大事。难道真让大毛说准了,我要咸鱼翻身?刘昆楞了半晌,朝自己脸上使劲扇了两巴掌,冲着空旷的商店狼一样叫了几声,一秒钟都没有停留,关了店门,给门房说出去有事,一脚油门就上了路。一边开车一边又打通了暖暖的电话:今天回不去了,小张出事了。
暖暖只是嗯了一句。刘昆没有再意暖暖的态度,又把电话打给了刘瑞:小张出事了,这几天可能回不去。去钱柜的事不急,你先休息几天,捉摸一下怎么管。另外,钱柜现在有个我们请的经理,是个女的,你最好先侧面观察一下。我在开车,先这样。
这真是做梦都在想的好事。去他妈的三岔,老子忍辱负重、苟且偷生的窝在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去他妈的曹玉,你本事再大,关系再硬,心机再深,这回我看你还怎么拦我,去他妈的张畅,只要这事办成了,别说是要肾,要命都行,不对,张畅现在还去不得……
压不住的兴奋,让刘昆的车象一阵风一样从三岔的街道上刮过。刚和宝姐沟通完准备去找刘昆的大毛,看着车屁股一阵吐槽:这狗怂是打了针还是吃了药,这车怎么开的和飞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