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一个村娃子见过啥世面,二十文钱足以让其乖乖听话,却不料白恒只是略一犹豫,就再次断然否认。
白恒前世也不算见过世面,但他毕竟不是真的八岁孩童,之所以会犹豫,只是因为二十文钱能买十斤新米,爹娘和那个傻弟弟应该会很高兴。
赵捕头和各种罪犯斗智斗勇了这么多年,经验何其丰富,立刻断定白恒在扯谎,却也没有拆穿,拍了拍白恒的肩膀,微微一笑站起身:“是我想多了,回家吧。”
白恒又拽了黑水牛一把,黑水牛这才心不甘情不愿跟着他离开。
赵捕头深深看了白恒的背影一眼,收回目光冲着书生说:“行了,也没剩几张了,你也回衙门吧。”
书生早就受够了坑坑洼洼的村道,闻言客气了两句赶紧开溜。
傍晚时分,村烟袅袅。
白家院子里,母亲赵月娥在做饭,父亲白山在宰今天刚猎的兔子,傻弟弟和他的小黑狗蹲在一旁流口水。
白恒则坐在院外的木墩子上,用树杈在地上划拉,嘴里学着前世节目里的腔调,嘀咕了一句“兔兔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而后吐了吐舌头做恶心状。
突然,一双靴子出现在视野中,有人笑着说了一句:“画着呢。”
白恒抬头,猝然一惊,连忙将地上的大作“大卸八块”,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赵捕头,这厮腋下还夹着笔墨纸砚,一看就来者不善。
果不其然,赵捕头走进院子,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白山,这是你家娃啊,画的不错嘛,跟谁学的?”
白山闻言抬头,同样也是一惊,随即立刻换上热切的笑容,擦了擦手上的血,快步迎了上来:“呦,这不是赵捕头吗?里边请里边请!”
赵月娥笑呵呵将赵捕头迎进门,端茶倒水的同时偷偷瞪视丈夫,怀疑是不是他惹了是非。
“不用这么客气,我就是来了解了解你家娃的情况,听说他很会画画?”赵捕头问。
“瞧您说的,他就是瞎画,上不得台面。”赵月娥话虽如此,神态语气却难掩骄傲,还主动说了一些白恒的事情,就差把“我儿牛逼”写在脸上。
白恒捂脸,好嘛,这回是真藏不住了。
赵捕头似笑非笑瞧了白恒一眼,打住话头正式进入主题:“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有飞贼夜入县衙行窃,正好被我遇到,一番激斗之下,虽然没能留下她,却扯下了她的蒙面,将她的长相看清了七八分,现在急需一个画师将她的长相画出来,恰好听说你家娃儿有这方面的天赋,所以才特地来一趟。你们放心,只要画的好,重重有赏。”
说完,直接取出一吊钱。
对于寻常百姓家,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夫妻二人震惊对视,非但没伸手去接,神情反而变得谨慎了几分。
赵月娥悄悄给白山使了个眼色,挤出笑容试探着问:“不会摊上事吧?”
没文化又不是傻,能进县衙行窃,还能从赵捕头手里逃走,绝非寻常人,要知道,赵捕头可是个练家子。
“放心,只是画个像而已,要是画的好,今后在衙里谋个差事也不是难事,这样的好事,那可是打灯笼都难找!”赵捕头循循善诱,说完端正坐姿,气势外露补了一句,“二位莫非这点小事都不肯应承?”
一句无心之语,惹出这么多事,白恒有些后悔,但事已至此,他已没有选择,不过正所谓祸福相依,有没有可能这是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呢?
想到这,白恒心中叹了口气,道:“别为难他们,我画还不行吗?”
赵捕头等的就是这句话,取出笔墨纸砚铺在桌上。
白恒一边研墨,一边询问目标的形貌特征,提笔先试了试手感,而后才正式开始作画。
虽说他习惯用数位板在电脑上作画,但他从小练毛笔书法,对毛笔的使用并不陌生。
寥寥数笔,赵捕头就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