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喝酒?”张仁臣同样冷冰冰地回问道。
门口的人低着头,没有接他的话。
头上斗笠沿口上的水珠,终究还是跌落到地上。
沉默,令人难堪的沉默,空气仿佛刹那间被凝结住。
过了好一会。
张仁臣忽然世故地嘿嘿一笑说:“找你们当然是买卖。”
“时间,地点?”门口的人依旧冷冷的问。
张仁臣略一沉吟,眼睛终于离开墙上那些令他生厌的字,转身走到桌边坐下,瞄眼背对着门已仰头站着,身高差不多有七尺的来人。
他慢慢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张叠得十分方正的纸,轻轻放到桌上,笑着说:“你不进来?”
“你既然已经准备好,我们还是不见的好。”门口的人还是冷冷地说。
张仁臣心里一惊,后背不由得生出些许冷汗。
他确信刚才的动作,门口的人绝对不会看到,也不可能看到,那来人是怎么知道,他把东西已经放在桌上。
来人难道在另外的地方,还有一双眼睛在监视他?
他们是用隔空传音的功夫,在互通消息?
看来自己还真是低估了,这个“左手”组织中的人。
“你可以走了。”门口的人双手依旧抱在胸前,依旧仰着头,依旧冷冰冰地说。
张仁臣面上一笑,心里却是少有的一惊。
杀手应该都是些不怕死的人,没想到这些人也会如此小心谨慎。
他转念一想,心里又哑然一笑。
做刀头舐血买卖的杀手,做事不小心谨慎结果会是什么?
“银子已经付了,你自己慢慢享用。“
张仁臣说着话慢慢起身,骤然一晃身形,人已到门口,白净细长的双手猛然伸出。
他突然出手其实不为别的,单纯就是想打击一下,站在门口年青人的嚣张气焰,让这些自视武功高强的杀手,也见识见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张仁臣的身法不可谓不快,而且是在全无征兆的情形下出手,他自信站在门口的年青人,绝无逃脱的可能。
门口年青人的身法远比张仁臣想像的要快,就在这间不容发的瞬间,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走廊,空荡荡。
张仁臣心里一冽,内衣完全被冷汗粘在后背上。
以他刚才的身法和出手速度,竟然没有抓住来人,甚至都没看清门口年青人是怎么消失的,他自己都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张仁臣站在门口,无奈的放下双手,看着地上青年人留下的潮湿水痕,自嘲地一笑。
不是地上留有水迹,他真的会怀疑自己是遇上了鬼。
他轻叹口气,好像在感叹自己刚才是出现了幻觉。
张仁臣知道刚才的年青人,一定是藏身在走廊两边某间房间里,但他已经没有兴致去追究这些,他的身份也不允许他去追究这事。
他无奈的一抖身上牛角灰缂丝长衣,慢步走向走廊尽头。
走廊空旷,阒无人迹。
戴斗笠的青年人从一间房间里走出,看眼空旷的走廊,快步走到自己刚才站过的房间门口,伸手从走廊斜对面房间门的上方,摘下一面小铜镜子,轻轻放进怀中,嘴角不经意往上一扬。
他快步走进张仁臣刚才待过的房间,快步来到窗口站定。
戴斗笠的青年人微微抬起头,从压得很低的斗笠下沿处,冷眼看着下面街道,见张仁臣慢条斯理的上了辆马车。
他慢慢退回到桌边,用左手抓起桌上那张叠得方正的纸,随手塞入怀中,左右看看,身形忽然一掠,人已从窗口蹿出。
戴斗笠的青年人在出现时,人已经站在街道对面的屋脊上,再一展身,消失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