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天鹰犹如一道幽灵,浮立于柳阳镇上空,于高空向下俯瞰,观察着高进忠的行动轨迹。
高进忠穿过广场,走过几条街巷,来到一处废弃哨营。
营房十分陈旧,墙壁斑驳不堪,好几处都有绿苔攀附的痕迹,房屋前立着一座小牌坊。
十来个老军汉,穿着脏兮兮的号服,喝酒划拳,好不热闹。
若不是牌坊上插着大景王朝的朱雀军旗,只怕路人会误以为此处是流民恶霸聚集的场所。
事实上。
这些老军汉,早已被排挤出作战序列,实为兵痞。
他们完全没有对抗贼寇蛮夷的胆量,但欺负平民百姓的胆子还是有的,而且很大!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
贼寇掠民,如同用梳子梳过一遍,把家里财物都掠走,但是梳齿与梳齿之间间隔大,会遗漏一些;
官兵掠民,如同用竹篦扫荡,篦齿细密,过后抢劫一空,再无遗漏。
而这些兵痞,便等同于兵匪合一,最是狠毒!
刀庄教头-王百胜年轻时,便曾因一件小事,得罪了试小旗官-程狱,结果,不仅本人被开除军籍,他的家庭,也被兵痞找上门,多次收取羽箭税、保境钱,愣是把税,收到了九十年以后!
王百胜原本殷实的家庭生生被掏空,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最终,全家投奔了劫匪,如非刀庄收留,后果不堪设想。
可以说,哨营内的这十几名军汉,便是柳阳镇兵中的烂疮、污垢、垃圾!
“听说赵府与军队有些关系,看来传言不虚”,陈澈接收到雏天鹰传来的画面,心中一紧,暗暗猜测道:“高进忠找哨营作甚?”
“唳——”
雏天鹰感应到陈澈心中急切之意,撑开双翅,以极快的速度,翱翔而下,飞落于牌坊顶端。
“咦?”
高进忠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猛地抬起头,凝望牌坊,却发现只是一只瘦瘦小小的雏鹰,便不放在心上。
他回过身,对眼前的老军汉微笑道:
“程爷,赵府有些不方便的事,要寻你帮忙。”
“二十两。”
这老军汉,便是曾经祸害了王百胜的试小旗官-程狱,官身从九品。
若要让他出手干一些脏活,价钱从不便宜。
高进忠随手抛出一钱袋:
“这二十两是定钱。”
程狱露出奸猾笑容,舔了舔嘴唇:
“高公子要我解决哪户人家,还是看中了哪家未出阁的小姐?”
赵冷松虽不在乎区区流言蜚语,但身为弟子的高进忠,却无法忍受这些非议,自作主张道:
“有两名赵府逃奴藏匿于樊氏刀庄,你今夜翻入院墙,将那二人,捉回赵府,可再予你二十两银。”
程狱眼中一寒,他可不愿意卷入赵樊两家的纷争,脑筋急转,生出急智。
学着说书人的口吻,他故作文绉绉道:
“我有一计,可不动干戈,使那逃奴陷入死局。”
牌坊最顶端,雏天鹰听不懂人言,悠然立在上头,用嘴巴清理着身上的羽毛,纯粹是一个莫得感情的“视听中转器”。
但当这些话传入陈澈的耳朵里,不禁疑惑,难不成,这所谓的“程爷”,有办法绕过樊氏刀庄的庇护?
“计将安出?”
高进忠怔了怔,略微配合地回了一句。
程狱奸笑一声:“高公子,赵府如今被陈澈一事影响,名声一落千丈,对否?”
“不要卖关子,某家可没兴趣陪你演戏”,高进忠眼中闪过一丝怒气,不耐烦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既然陈澈这厮想恢复自由身,那就给他好了”,程狱一脸高深莫测,道出了自己的计策:“赵府当众撕毁身契,许他做一民户。”
“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