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郎已经八岁了,早就能听得懂大人的话。
眼下,他知道嫡母不愿意给他糖饼吃,不禁气怒地跑到沈三老爷的跟前,大声告状道:“爹,母亲不给我糖饼吃!我饿,我饿,我要吃,我要吃!”
沈三老爷也不过才刚咽下去嘴里的糖饼,听到儿子的告状,下意识就习惯性地维护儿子道:“他还是个孩子,你一个大人,跟孩子计较什么?他要吃,给他就是了!”
三太太冷笑一声,道:“老爷这话说的轻松,咱们一家子,一个能吃苦的都没有。糖饼总共就那么几个,他要就给,给的过来吗?从谁的嘴里扣?剩下的几个糖饼,要么是老爷别吃?还是爹娘别吃?反正别想让我和瑶儿给他让步。”
一听这话,沈临松不禁无言以对。
他平常就不耐烦这些烦琐小事,以往还能躲出去风花雪月,如今事到临头,这些烦躁却是无处可躲了。
他皱着眉,训斥沈大郎道:“你既然已吃过了,为什么还要吃?去吃馍馍吧,早晚都得吃!”
沈大郎没想到一向宠他的爹这回竟然不向着他了,世界观不由得有些崩溃。
他把手里的黑馍馍一摔,扑到秋姨娘的怀里,就开始大哭大闹:“爹不疼我了,爹不疼我了!我想吃糖饼都不给我吃!”
秋姨娘抱着儿子,泪意涟涟,看着沈三老爷梨花带雨地喊了一声“老爷~”
这声呼唤柔肠百转,若是以往,沈临松看到她这样,早就像傻子一样替她出头了。
但她走了小半天,脸上头上都是汗,头发丝贴在脸上,哪还有梨花带雨那效果啊,分明更像雨打残花。
沈临松转头皱眉道:“别来烦我!谁让你娘家不来人送东西呢!”
听到这话,秋姨娘身子一颤,像是受不住打击似地后退了一步。
她一个戏子出身的可怜人,小小年纪就被家里人卖了,娘家人早已不知去向,如何能让他们来送东西呢?
这话,不是在扎她的心吗!
以前日子平静时,总觉得眼前的男人千好万好。
才一朝落难,倒是暴露出他的冷酷无情了。
也罢,如今这世道,也不是能靠男人怜惜就能活下去的。
秋姨娘敛下心思,擦了擦眼泪,赶紧跑过去把儿子扔掉的黑馍馍捡起来,哄着儿子吃。
看着眼前这对在自己面前无往不利的母子终于吃了憋,三太太的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连带着看三老爷都顺眼了几分。
一场闹剧,以秋姨娘的退让安抚告终。
沈今安看的简直叹为观止。
古话说,妾乃乱家之本。
这句话在三房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过二房也有妾室庶子庶女,眼下倒是消停的坐在一边,个个低眉顺眼,安分至极。
如此对比下,沈今安倒是更不敢小看二房了。
毕竟,会咬人的狗不叫。
能把男人妾室庶子庶女都调教的乖乖听话,这二太太打眼看去也不是个简单的。
按下心中的这些心思,沈今安又咬牙咽下口中的黑馍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