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家里,除了两个不懂事上学的女娃,其他人愁容满面。
周园园脸上没有一点笑意。
张春两口子相互看一眼,不敢说太多沮丧话,尽可能给周园园打气。
“园园,你不要太伤心,生意做不成没关系,咱还有土地,咱好好种麦种瓜,开开心心活人噢!不一定非要跑城里做生意,风险太大了。”
周园园坐在门台上,双手抱膝盖,听着春婶安慰,使劲点头。
内心里万丈失落。
从三十块到六十块,到一百二十块,到三百块五百块,收入每天翻一番。
猛一下清醒,似乎是做了一场美梦。
盖一院砖瓦房,在别人眼前扬眉吐气,也是做梦。
这两天,满脑子里绕着秦建民那些伤人话:你们还想每天吃大米白面?还想每天吃鸡蛋吃肉?吃屁去吧!
跟援朝叔还没相见,身后有娘家人照顾,也没下文了?
两行眼泪吧嗒吧嗒掉在脚面上。
春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这姑娘刚有的两天好日子又没有了,这姑娘太苦了。
川儿就不该出远门,这一去一来六七天,园园怎么过啊!
自己两个女娃抢奶油饼干,叽叽哇哇吵闹,哪知道大人的苦恼。
大头买回来零食,哄着妹妹们高兴。
有什么可高兴的。
春婶一把夺过饼干盒,骂她俩:“写作业去,就知道吃吃吃,想挨揍是不是?”
“妈,是我哥给我买的。”
“去去去,是你哥给园园和玲儿买的。”
春婶拿奶油饼干给周园园分两片:“园园,吃吧,别愁闷了,咱好好的等川子回家。”
周园园接过春婶手里饼干,小心翼翼吃。
寄住在春婶家,没着没落,春婶说做什么就做什么。
保中一手提米袋子一手提面袋子,从川子家窑洞里提来的。
川哥家的吃喝都提来了。
他妈让他提过来的,要不然,园园和玲儿不可能安心待在别人家。
看,你家米面都拿来了,这下安心了吧,不用缺情了吧?
川子给了二十块钱这件事,也给园园说了。
你和玲儿就安心待在婶家等川子回来。
天色暗沉,张春家院里有一抹沉沉的忧虑。
调红跳到大头哥跟前,喂哥哥吃饼干:“哥,吃一个。”
“一边去!”
“讨厌!我招你惹你了。”
调红到一边去了,大头哥说的话她听不见。
张大头跟他妈说话:“妈,我想好了,我明天还要进城摆摊,我就不信了,他们还能劫我第二次?大天白日的有没有王法?”
张春刚进院里,听到儿子的话,心里的忧虑更深一层。
“你明天不能去,等川子回来再说。”
“爸,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抢我第二回?我干死他们。”
张大头手里挥着一把刀,在眼前晃两下。
张春夺掉儿子手里刀,压回炕毡底下。
“你给我惹事儿你试试?说了等川子回来就等川子回来。”
“爸,川哥跟我说了,不管怎样要坚持出摊,川哥知道我们会遇到麻烦,肯定是那个姓董的,川哥早看出来了。”
张春眉头皱紧:“你川哥早看出来了?”
“爸,我川哥早知道我会半路遭劫,他肯定有办法对付,他不会半途停掉,我明天还是要继续出摊。”
张春脑子里呼呼转,川子有这本事?
外面一阵汽车响,大头往出跑:“我川哥回来了!”
村道远处开来一辆卡车,已经是傍晚,卡车打着两个大灯照到张春家大门口。
张春家院里的尕大碎小都跑出来站在大门口。
其他家户的人都跑出来站在大门口看卡车。
川子回来了的气氛。
大头嘴里嘀咕:“没道理啊?川哥说要去南省进牛仔裤,这么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