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七日。
深秋时节,京城已经泛起一阵凉意。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鸣鹤楼外。
鸣鹤楼,坐落在隆福寺旁,离着皇城不远,是京城之中有名的酒楼。鸣鹤楼中有好几个江南来的大厨,其中招牌菜也多是江南菜肴,因此深受在京南方人的喜爱。
南方官员也经常光顾此处,既可以解馋,也能略解思乡的愁绪。
“老爷,鸣鹤楼到了。”
马车旁的长随轻声说道。
方从哲抬头望了一眼鸣鹤楼,随即在长随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缓步进了鸣鹤楼。
进了雅间,便见着一个身穿锦衣的中年男子坐在里面。
男子见着方从哲,连忙起身。
“下官见过阁老。”
“元翼,私下见面,不必多礼。”
方从哲脸上带着笑意,缓缓进了雅间。
听到这话,男子依旧十分恭敬,见着方从哲坐下,他这才落座。
这男子是右佥都御史王祚昌,字元翼,万历二十三年的进士,而这一年的会试正好是方从哲主考。
王祚昌朝着一旁的小二挥了挥手,随即便见着酒楼的伙计们将酒菜送了进来。
见着酒菜上齐,王祚昌殷勤的看着方从哲。
“阁老,这鸣鹤楼的酒菜十分不错,您尝尝。”
方从哲瞥了一眼,桌上全是一些江南的家常菜肴,好些都是他家乡的美食。
“元翼,有心了。”
听到这话,王祚昌脸上带着一抹笑意。
“阁老喜欢就好。”
两人一边尝着酒菜,一边闲谈着,一刻钟转眼便过去了。
王祚昌暗自瞥了一眼方从哲,见其没有谈论正事的意思,不由得有些焦急。
“阁老,下官听说吏部这些天正在选官,补充各部缺额,下官这些年在都察院......”
还没等王祚昌说完,方从哲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官员选派的事情,一向是吏部负责,最终结果也是由皇帝定夺。”
听到这话,王祚昌心中一暗,他在都察院已经待了很多年了,如今也还只是一個正五品的右佥都御史。
而最近,他也听说过许多传言,皇帝已经不再理会言官的奏折了,这便意味着他们这些言官引以为傲的手段一下子失去了作用,而没有了风言奏事的能力,他们想要升迁,机会也更加渺茫了。
他这一次约方从哲出来,便是想要求方从哲帮忙,将自己调离都察院,只是方从哲似乎并不想帮他。
选官之事虽然是由吏部负责,但是身为内阁首辅,怎么可能对吏部没有影响力?
方从哲这么说,显然是不想帮他。
就在此时,方从哲接着说道:“选官乃朝廷大事,内阁也有关注。我听闻吏部某些官员在选官之事上,收受贿赂,徇私枉法。”
听到这话,王祚昌顿时明白了方从哲的意思,气愤填膺的说道:“阁老,吏部还敢在选官之事上动手脚?谁这么大胆子?下官身为言官,定然要上书弹劾!”
见着王祚昌的反应,方从哲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他之所以来见王祚昌,便是想要利用王祚昌来弹劾吏部侍郎洪文衡。
前些日子,给事中惠世扬以及一众言官,借着弹劾崔文升之事,想要拉他下台,虽然弹劾之事被皇帝解决了,但是他并不准备就这样放过那些弹劾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