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马灯是个有趣的东西,也是个公平的东西。
有趣在你其实并不能决定自己可以看到什么场景,也无法向他人讲述你看到的东西;公平在除了张星,其他人也能闪跑马灯。
白鸽正在回顾自己的一生,那些算得上波澜壮阔的故事正在他的眼前不断闪过。
只是再辉煌的东西都会有终结的时候,这段回忆的最后,白鸽看到了接天的雨幕,破浪的海船,骁勇的厮杀,焚尽一切的火焰,以及……
来自海流的殴打!
他本来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失败,但是这最后的殴打实在是太过分了!
让人死都不安生!
所以白鸽在冥途的道路上停下了脚步,顺着阳光的指引,以及浑身上下疼痛的提示,在沙滩中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好刺眼的阳光,但是活下来真……”
噗嗤!
黄沙飞扬中,西瓜皮扎进了沙子里。
张星歪了歪头:“看来你的确命不该绝,或者说没那么容易绝。”
在他对面的不远处,在最后关头睁开了眼睛的白鸽忍着浑身的剧痛,捂住开裂的伤口,用一只脚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住的喘息。
“伤成这样没人帮忙你都能站得起来,不愧是高手。”
“想不到你竟然也没死。”
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这话说的,你伤成这样都能活下来,我又没受伤凭什么死。”
白鸽咬了咬牙,视线扫过完好无缺的张星,表情有些阴沉。
张星也在打量他,这个之前给他带来无穷危险感的家伙现在真的伤得很重,让他没有一点紧张的感觉。
唯一有的,大概只是给他个痛快的怜悯。
愤怒与平静,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但这是两人的目光第一次正式交汇。
将西瓜皮抗在肩膀上,张星逐渐靠近白鸽。
“看来命运的确发了一张船票在这里,但你我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拿到。所以,不要试着逃避,正如你先前在船上的想法一样……”
张星露出笑容,握紧自己的武器。
“这座岛也是个囚笼,在这里你我都无处可逃。”
虽然说的很自信,但从被紧握的武器上传来的那股滑腻的触感,让张星意识到自己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和作为一艘船进行战斗不一样,也和对着一个倒地的肉块补刀完全不同,直到这时候张星才发现他并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做好准备。
和一个同类进行厮杀,剥夺他生命的准备。
所以张星走的很慢,试图在这一步一步中调整自己的状态,也给白鸽制造压力。
而在发现短时间内不可能做到之后,白鸽不再试图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均匀,也放下了按在胸口的手。
短促的两下呼吸,以胸前残余的衣服被彻底染红为代价,白鸽的伤势暂时得到了缓解。
“我们并没有仇恨不是么?”他的声音变得虚弱,近乎呻吟:“既然我敢动手,说明我很了解那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