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我提一下。”
江源把袋子塞到苏幼薇怀里,后者满脸都是泪:“江哥源,你现在身上还有伤,怎么能出去,咱们还是跟奶奶好好说一说吧……”
苏幼薇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江源虽然没有被刁难,却相当于被分家出去单过。
赶出家门,两人现在的情况家徒四壁,一粒米都没有,江源又受了重伤,这以后他们要怎么活?
“你现在跟我一起走吧,我现在受了伤,又不懂得做饭,一个人肯定是会饿死的。”
源并没有打算将苏幼薇单独留在这里,他深知一旦他离开,江家人可能会更加猖狂地欺负苏幼薇。
江源深知苏幼薇的性格,明白她会心软,所以他的态度显得非常坚硬。
毫不犹豫地要求苏幼薇与他一同离开,两人现在是夫妻,江源已经分家,在他看来,苏幼薇跟随他出来是理所当然的选择。
苏幼薇流着泪,内心充满着矛盾和痛苦,但最终她还是在糊里糊涂中抱着红薯袋子跟着江源离开。
江源一脚踏出了门,但在门口他突然回身,走回去端起了装着蒸鸡蛋的搪瓷杯。这个搪瓷杯里装满了刚蒸好的鸡蛋,发出阵阵香气,令人垂涎欲滴。
江家的几个叔伯的小孙子早就盯着这些蒸鸡蛋,嘴巴已经开始流口水。没想到江源会突然将搪瓷杯拿走顿时哭闹不休。
想吃?门都没有!
一屋子人,骂江源的,哄孩子的,闹成一团。
一出门,清新的空气顿时铺面而来,吹拂着他的面庞。没有雾霾,没有污染的天空,从30年后回来的人才真切地感受到一股清新的气息填满了他的肺部。
江家的争吵在白天爆发,声势浩大,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有邻居不禁竖起耳朵,聚在门口窥探热闹,想要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江源夫妻出现在众人面前,那些人并没有躲避,而是毫不掩饰地对他们进行指指点点。苏幼薇似乎被忽略了,她站在一旁黯然神伤,村民的目光主要集中在江源身上。
“江二楞被江家赶出来了?”
“呸,活该,耍流氓就是他!”
“还和邻村的刘寡妇光溜溜在草垛子滚成一团,江家这脸丢大了…”
“都姓江,他哥就考上大学了,可惜他是个傻的!”
“你看他走个路,屁股歪七扭八,估计变得更傻了……”
江源真想把这些长舌的村妇都打一顿,他那是扭屁股吗,是特么的饿的没力气!
这些村子里的八婆,并没有影响江源的好心情,环顾四周的环境,田园风光虽然美丽,但他也深知只有在物质生活富裕的情况下,才有好心情去欣赏。
83年的农村,这里正受到着“乡土文学”文人们的高度赞美。
放眼望去,看到的是大多数泥土房屋,红砖房寥寥无几。这些房子都相对较低,由泥砖墙构成,用白色石灰刷过,有些墙上甚至还残留着红漆标语,记载着十年前的口号和标语。
大河村既不位于北方,也不位于南方,可以说是被困在祖国腹地的省份。这个地方似乎远离了改革开放的浪潮,没有感受到现代化的冲击,仿佛被时间遗忘在角落里。
能挣脱这环境的,唯有读书!
江源的堂哥江成文所选择的道路是正确的,他是大河村在建国后的30多年中唯一一位大学生。江成文的教育和前途都充满了希望,这使他成为家人的骄傲。
然而,如果不是江源的灵魂被换掉,从江成文考上大学开始,江源的人生轨迹和江成文已经形成了巨大的鸿沟。江成文是一位80年代的大学生,前途看似一片光明,全家都将他看作是大家庭的希望。
而江源看起来傻傻愣愣,缺乏生存的技能,注定只能过着紧紧巴巴的生活,没有太大的出路。
云和泥,几乎无法比较。
也难怪江家上下会显得如此势利和现实,人性的常态而已。为了江家上下的利益,江家的人们会毫不犹豫地站在江成文这边。
虽然江源准备踏上读书这一条路,但到底得先把肚子填饱吧?现在一粒米都没有,就大喊大叫要参加高考,妥妥的二愣子行为。
话说回来,前些日子下了暴雨,刚干完农活的江二楞的确是有经过竹林,但他么的下暴雨了他不得找个地方躲雨,等雨小了些,江二楞就直接跑开了,根本就没有对谁耍流氓。
这事关一个女生贞操名节,村里的小娟应该不会撒谎,那么小娟遇到的流氓到底是谁?
如果不把这个问题解决的话,就是一个不安分的定时炸弹,哪天小娟要是想不开了真的上吊自杀,江源可真的百口莫辩!
还拿那所谓偷看邻村寡妇洗澡的流言,明明是江源憨厚心善,被邻村的寡妇叫去帮忙搬草垛,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以讹传讹,直接变成他偷看人寡妇洗澡,最后变成他还光着身子躲草垛子跟寡妇翻滚!
人言可畏!
江源心里想到,竹林里的流氓一定要找出来,那以讹传讹的说他跟寡妇滚草垛的杀千刀也一定要找到,否则流氓罪可不是小事,分分钟都有可能把他抓进去蹲着!
走到河滩旁,一座破烂的老屋在他们的视野中。
这座老屋的篱笆门歪歪倒倒,门上甚至没有一个锁,墙壁和屋顶都布满了洞洞,裸露在外。苏幼薇抱着怀里的红薯,看着这副景象,她感到茫然无措。
这个老屋显然不是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
“江源哥,我们还是回去吧……”
江源捂住脑袋,“媳妇,我伤口又开始疼了!”
苏幼薇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伤口是不是又流血了?快让我看看。”
门上没有锁,屋内一片混乱,床只剩下床架,苏幼薇焦急地让江源赶紧吃掉那些蒸鸡蛋。等会凉了会有腥味,然而,江源也不愿意独自吃,只吃了一半,说道:“剩下的你吃吧,我已经饱了,放明天可能会坏掉。”
苏幼薇捧着搪瓷缸,心情复杂。这样的情境是她从未经历过的,而江源撞到头后的表现却让她感到讶异,仿佛他变了一个人似的。现在的江源似乎变得更加体贴和关心她。
苏幼薇既欣慰,又愁苦:“爸过两天就回来了。”
提起公公,苏幼薇不禁缩了缩肩,目光担忧看着江源,生怕公公回来会暴揍江源一顿。
江源的亲爹江大军,也是个能动手绝不动嘴的浑人。
可谓是老江家的一杆好枪,抢水渠,争田地,江大军总是冲在最前面!
然而,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江大军虽然块头大,却也是个不聪明的人,常常表现得有点愚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