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世清兄。”
苏文灿抱拳行礼。
宋世清连忙扶着苏文灿的手。
“文灿弟,最近不见你到书院,为兄甚是挂念。”
白净书生宋世清长相俊朗,气质文雅,身上却没有半点纨绔子弟的臭毛病。
其为人谦卑,对书院中的每一位同窗,态度都如沐春风。
也是青松书院中的焦点人物。
更是先生的心头宝。
苏文灿苦笑道:“却是让世清兄见笑,我已无法交起书院的束脩,先生仁慈,已迁就我一个月,但文灿也没皮脸再继续留在书院。”
宋世清闻之,颇为惋惜。
他知晓苏文灿出身贫寒。
不曾想到在他眼内书院如此微薄的束脩,苏文灿亦无力支付。
宋世清转身对着书童道:“到账房取一百两白银来。”
说完,才转身,对苏文灿说:“文灿弟乃有才学之辈,为兄于心不忍弟就此舍弃仕途,此百两白银,弟将来手头宽裕再还给为兄即可。”
千言万语,浓缩一句话。
朋友啊!不,亲人啊!
苏文灿内心还是保持着镇定,他知道,人情债才是最难还的。
收了钱,于他而言,未来站在宋世清面前,都矮人一等。
浑身不自在。
这友谊也就被污染了。
“世清兄心意,弟心领。但弟这次拜访世清兄,非是借钱,只是有一事想拜托兄帮忙一二。”
书童罔若未闻,寸步未移。
宋世清内心略显不悦。
但对苏文灿这位同窗好友,却客气道:“但说无妨,若能帮弟,为兄必定全力以赴。”
苏文灿听宋世清将话说到此,也不再隐藏。
将破烂布袋内装着的两个紫檀木盒取出,郑重地递给宋世清。
“先祖曾为大乾十年科举进士,官至郡守。后,家道中落,无人继承先祖荣光。但先祖后辈子孙,却谨记先祖家训,未曾出售家中珍贵藏书。说出去也不怕兄取笑,这两年来,妹妹文慧在梅姑手里学做红女活,赚取些许微薄钱财,供我读书,苦苦撑着。前些日,弟大病一场,方如梦初醒,读书这条路于弟而言,已无出路。”
梅姑?城南布坊坊主?
宋世清眼中奇光闪烁,但很快隐藏。
若是她,文慧妹妹却是好机缘。
苏文灿酝酿情绪,言语中充满着遗憾:
“读书此路弟是走不通了,但人总要找一条出路,总不能被活活饿死。兄借我钱,弟弟感激不尽。”
“这次找世清兄,已是将皮脸放下,恳求世清兄帮助,帮弟将家中藏书出手,卖一个好价钱,讨些许钱粮,撑过这段日子。”
宋世清内心叹息,世道如此,像是苏文灿这般有才华之人,依然难以打破命运枷锁,今世无缘科举。
又念及苏文灿这次乡试名落孙山,昏倒考场,心中已明白这位好友为何失利。
宋世清不再提借钱之事。
而是利索地将紫檀木盒接来。
入手沉甸甸。
望着保养极好的紫檀木盒子。
心里暗自诧异,从紫檀木盒亦可推出苏家祖上也曾是富裕的书香世家。
苏家此景,让文灿沦落至此,实在让人痛心。
若非已经到了绝境,以苏文灿的性格,也不至于将家中藏书出手。
“文灿弟放心,这事情交给为兄。”
他手中的紫檀木盒,就价值不少钱。
打开紫檀木盒。
扑面而来的书香,让他陶醉。
但真正让宋世清惊讶的是苏文灿送来的藏书。
当他看到这本藏书的书名。
内心立即激动。
前朝大儒顾炎武所著。
这可是顾炎武大家所著!!!
顾大家若非被奸臣所害,以他之能力,当初的大乾高祖,推翻前朝,起码延迟数年。
也因此,顾炎武大儒所著书籍,被高祖大肆搜刮,并明文禁令将其销毁。
可这都不是宋世清惊讶的地方。
真正让宋世清震惊的,是此书笔迹,以他的眼光,已认出顾炎武的书法真迹。
甚至,他还能看到,苏文灿不曾看到的特殊存在。
字字兵戈,正符合他心境。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缘来在此!
“文灿弟,这可是顾炎武大儒真迹,若是传出去,纵然是当世大儒都心动,你真的愿意出手?”
宋世清压下内心激荡,望着苏文灿,询问道。
“于我现在而言,纵然是大儒真迹,都比不上我与妹妹每天能吃饱饭重要。”
苏文灿语气坚定说道。
“文灿弟,实不相瞒,为兄看上这两本书。”
宋世清将紫檀木盒关上,另一个紫檀木盒他已无需打开观看,必定是大儒所著。
抚摸着紫檀木盒上的特殊花纹,心中微微一动。
他终于知道,家道中落的苏家一门,为何能将此两本大儒真迹保留到如今。
“世清兄。以你我交情,弟弟本可以将它们赠予你,但我的处境不允许我这般做。我始终不是一个人,家中小妹还需要我赡养。”
苏文灿满面真诚地说道。
宋世清却笑道:“文灿的心意为兄心领了。勿要让身外之物,沾污你我之间的友谊。”
“大儒所著经文不罕见,但前朝这两位大家所著之书真迹,错过了却难以再拥有。为兄既然看上了,绝不会让文灿吃亏。”
“多谢理解。”
苏文灿抱拳,心里也松口气。
他对宋世清颇有好感。
但好感这东西,不能当饭吃。
更何况,他已经不是曾经的苏文灿。
作为一个现代人,秉承着的只有一个理念。
亲兄弟,明算账。
不过,和宋世清拉拉关系,于他而言,没有坏处。
“我出钱银两百两,这点钱对两本大儒所著之书真迹而言,不值一提。”
宋世清淡然说道。
“但是,我却可送文灿一场造化。”
苏文灿双眸微亮。
“愿闻其详。”
“文灿可知道何为武师?”
宋世清突然问道。
“略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