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村庄,走过一段枯萎的灌木丛,余天明见到四块墓碑孤零零的耸立在一座小山包上,这里埋葬着曾祖父、曾祖母、爷爷,还有奶奶。
大伯、二伯,还有其它几位堂哥已经到了,大家各自动手除掉几座坟头上的枯草,摆上祭品,点上香烛纸钱,炸了一大卷鞭炮,轮流磕头,给逝去的先人拜年。
燃烧的烟雾随着乡野的清风四散飘逸,午后的阳光和煦而温暖,余天明恭恭敬敬的在每个墓碑前磕头行礼。
上辈子回老家祭祖,他从来没有如此恭敬,华夏大地泱泱几千年历史,有太多解释不了的东西,也许是老余家祖上有德,也许是列祖列宗保佑,总之他能稀里糊涂的重返这一世,对这一切有种莫名的虔诚。
祭拜完先祖,一行人打道回府。余有年三兄弟走在最后,商量着去参加外甥黄兴国的婚礼。
余有刚背着手问,“有年,兴国以后打算将家安在哪?”
“现在说不准,兴国手上多少有些积蓄,在铁城他已经买了房子,结婚的钱也是他这些年攒的,硬是没找我拿钱。
大姐家以后撑门立户还是要靠兴国,等他再锻炼几年,我想让他回泉城,全盘接手我现在的酒水生意。
铁城,黄市这两个地方以后交给立军,二哥,你要盯着立军,让他早点成家,这混小子其它都成,就是人没定性。”
余有年的嗓门有些大,走在前面的余立军苦着脸,朝身旁余立虎道:“虎子,听见没,小叔又在唠叨我,等会我还是先去铁城,到兴国那里避避风头。”
余立虎是大伯余有刚的儿子,比余立军小几个月,跟着余有刚在镇上做木材生意,为人精明稳重,听到余立军说得有趣,笑着道:“小叔说得没错,你是该找个人管管。”
身后的余立秋也插嘴说,“哥,小婶子中午还和妈说,你在泉城偷偷去打牌,输了不少钱,妈被气得不轻,你好自为之吧!”
余立军挠挠头,转过身道:“就打几次牌,没输多少钱。”
余立秋翻着白眼,冷哼一声,“这话你去跟妈说,我才懒得管你。”
“立军,赌钱千万不能沾,这可不是开玩笑。”余立虎也接着说道。
被堂弟和妹妹一番说道,余立军脸上也挂不住,余天明见状,笑着打趣道:“立军哥,你和兴国哥一前一后来到我家,兴国哥都自己攒钱买了房子,你的收入不比他低,兴国哥明天就要结婚,你难道不眼热?”
余立军脑子活络,眼珠子一转立马道:“我当然想结婚,但这不是没对象吗?要不,天明,你和你妈说一说,让小婶也帮我找个对象。”
余天明摇头道:“我还在读书,这话我可不敢说,你的事你自己去说,怕什么,要不你去找二娘和我妈说。”
“那还是算了,大丈夫何患无妻,我自己找。”
余立军见话被堵上,只得给自己打气,雄赳赳气昂昂的喊了句口号,声音有些大,恰好被走在后面的二伯余有强听到,二伯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训斥。
“你找个屁,就你那不务正业的德性,哪家姑娘会看上你。”
几个堂兄弟默不作声的嘿嘿一笑,余立军被训了一通,闷头憋着气,脚下也加快速度,余立虎见状,匆忙跟了上去小声劝慰。
余天明脸上有点无奈,堂哥余立军本性其实不坏,人也机灵活络,就是比较贪玩,做事没什么定力,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早点成家也许能收收他的性子。
“有强,立军也大了,你别老是吼他,过一段时间,我让陈蓉在镇上找找,给他说一门老家的亲事,这事就不要再去麻烦小敏。
你们两口子晚上也商量一下,说到底还是立军自己不争气,要是像兴国那样,小敏早就在泉城给他说亲了。”
余有刚打了个圆场,这话余有年不好接,也不好说,只得沉默的抽着烟。
余有强叹了口气,“就这么办吧!我也不做他的指望,能踏踏实实过日子就成。”
晚上吃饭,余有强将二爷余飞鹏背到自家,几家人凑在一起热热闹闹,看着老余家第三代人丁兴旺,余飞鹏兴致很高,也跟着喝了点酒,笑呵呵的讲述着年轻时四处征战的往事。
第二天清晨,天微微亮,三家人早早起床奔赴铁城。余天明开面包车带着大娘陈蓉,二娘周梅,老妈张敏,还有余天晴和余立秋先走,其它人则在镇上坐班车前往铁城。
早上七点出发,1个小时候后抵达铁城,面包车直接开进黄兴国新买的婚房。
嫂子陈海燕家在泉城下面的县城,这个年代没有四通八达的高速公路,不可能大清早的跑那么远去接亲,姑姑和姑父一个是瞎子,一个是半瞎,两人出行不便,和亲家商量婚事都是老妈张敏出面张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