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杨天铭听后,却突然大大咧咧哼了一声,非常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哦,那正常,没啥大事。”
……
方清月瞪着他,头晕目眩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但他看上去似乎是真的发自内心认为,“成辛以吐血”是一件每天都会发生的寻常事。
见到她的目光,杨天铭似乎才意识到言语有失,便又摇摇头,解释道。
“昂,方法医,你是不是以为他有什么内在的毛病啊,电视剧里演的那种肺啊胃啊、什么绝症之类的?”
……
方清月默默深吸一口气,落枕的一侧斜方肌处疼痛急速加剧。
杨天铭粗声粗气嚷着,但语气依旧轻飘飘的,完全没把成辛以的病状当一回事。
“嗨,放心放心,你可能不了解他。他经常吐血的。不是大毛病,那叫什么来着……梦魇你知道吗,就那种一魇住,就醒不过来,控制不住,所以就愣是自己把自己的嘴硬生生咬破,他经常这样,我都见过好几回了,是外伤,不是内伤。”
“梦魇?”
她怔着,脑中闪过深夜雨幕下那张惨白瘆人的脸和紧紧闭着、无论她怎么叫他都似睁不开一般的沉重眼皮。
“昂。”杨天铭眨了眨眼,又转了身没看她,趴在栏杆上作势眺望远方,等着其他刑警过来支援,口中继续说道。
“干咱们这行的,多少都有点奇奇怪怪的毛病。你别看老成人高马大的,好像壮得不行,但其实他身上的毛病啊,可不少。你知道吗,他一个身高一米九的大老爷们儿,居然还恐高呢,你敢信?”
“……什么?”
海风拂来,让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嘴巴在口罩底下无意识张了张,嘴角又扯痛了一下。
杨天铭的肩膀耸了耸,没回头,只冲她摆了摆粗糙大手。
“方法医啊,你人靠谱,所以这话我才偷偷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外传啊。真是奇了个怪了,有这毛病,我都不知道他当年咋考的警校,你们那会儿入学体检不检这一项吗?”
方清月只觉得离谱。
成辛以恐的哪门子高?以前谈恋爱时他带她去玩过蹦极和跳伞,亢奋得不得了,还发神经说自己是属鹰的,自称是“天空的儿子”……“天空的儿子”会恐高?
杨天铭继续摇头晃脑、漫不经心讲着。
“我跟他认识得早,好几年前了吧,有个案子,我们追捕一个拿着自制汽枪逃跑的嫌疑人,他本来马上都要追上了,结果因为恐高,整个人僵在那儿一动不动,跟中邪一样,差一点就被那只汽枪给当场交代了……唉,那次可是真悬,太他妈悬了……”
……
方清月直勾勾瞪着杨天铭黝黑的后颈,感觉思绪正被一股莫名力量拉扯着,向着一些陈旧恐怖的邪恶深渊拽去……不会的,成辛以怎么可能恐高呢……她回来之后这一个月里也没发觉过他恐高……杨天铭一定是在骗她,对,一定是……昨晚成辛以说过,他很信任杨天铭,所以这个人知道他的私事比队里其他人多一些,只是她还不知道他究竟知道了多少……也许因为如此,杨天铭才出于八卦心理或者其他目的、想再套她的话?
她努力平定心神,放缓语气,低声问。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杨天铭慢吞吞转过来,撅起厚嘴唇,取下狗尾巴草,咂咂嘴,露出回忆的神情。
“有些年头了,我想想……大概是……202……”
话音却被打断。
“杨哥!”
她转头去看,动作间一不留神再次扯痛脖子。
陈仁立等一行人已经匆匆赶了回来,孟余、施言和田尚吴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