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求胜心,没有奖牌,没有欢呼翻腾的观众席,满场只有两个执拗的参赛选手寂静对峙,只拉住绳子,却不敢再多施力,仿佛生怕自己首先赢掉这场博弈。
五秒。
……
四秒。
……
三秒。
……
二秒。
……
一秒。
第十年。
成辛以,生日快乐。
……
她缓缓睁开眼睛,不知哪一根睫毛在中途绊了一跤,身体一点一点向后退,脸颊试图离开他的手掌,望向那面三角旗,但只堪堪望了一眼。胜局最终还是落回到他手里,脸颊也是一样。
沉默也许是世间最没意义的荒废拉扯,但沉默永远有效。
在累计不足一平方厘米的伤口上贴一块贴布,似乎是一件非常有难度的事情,因此需要贴得极慢、极慢、极慢。
等左手终于离开贴布边缘,右手还是牢牢未动,她感觉到自己的手指正在收紧,鼻间触碰到细微烟草味道。
“我想到了。”
“嗯?”
“嗯。”她的脸转向正面。
“是什么?”三十二岁的胡须有几根交杂在一起,她猜测烟草味道就是从那上面传来的。
“差一点儿把自己摔死给领导增加案头负担……呃……你干什……莫?”
但成辛以根本没听,拇指突然动了动,让她两颊毫无预兆向中间聚,嘴巴没形象地嘟成一个突兀的O形,话也说不清晰了。
她瞪大眼睛,头和手一起试图逃开这种奇怪又跳脱当下氛围的束缚,却见到他笑了笑,浓密丛林中间现出一条裂缝。
然后他放开手。
“多了。”
“什么?”她揉着自己的下巴,后背缩回车窗边。
“肉。”他也向后靠去。
“没有!”她叫了一声,蝉鸣被这句争辩自己没胖的急促语调吓止了嗓。
他又眯眼笑起来,声音却变得有几分微弱的沙哑。
“真的?”
她听到有什么东西在耳边很突兀地撞了一下,撞出绕梁的旖旎回声。
“我……上去了。”
两只触角同时缩回珊瑚礁底。
她没再看他,在自己的声线也变沙哑之前开门下车,慢吞吞往楼里走,途中忍住没有回头望。上楼回家,走进卧室开了灯,在靠近阳台窗边之前提早停住脚步,直到听到楼下远远传来的发动车子的声音,才又向外探出几寸,注视着他的车尾渐渐消失,再也看不到了,才缓缓蹲下来,抱住头,一动也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