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晟笑声歇止,只道他是故作镇定,刀指姜云恪,蓄势待发,道:“哼,小子你总这般逃闪,便是打到日落西山也打不完。”
姜云恪不以为然,只觉与他一攻一逃之间,能看出一点对招妙处,便想持续,学些招式,又故意激怒他,盎然道:“这就是你自己本事不济了,能怪得了我?倘若你有本事,一刀之下,我自是也活不成。”
向来自负骄狂的玄晟,在西域境内,凭借一套精湛绝卓的刀法纵横四方,少有敌手,如今来到大唐,虽说武林人士辈出,他也没放在心上,如今却奈何不了一个不会打架的后生小子,还被说说本事不济,传至西域,恐无颜面立足于世了。他被姜云恪短短几句话激怒,将手中长刀一转,反握贴着腰身,身子急转向姜云恪,刀气横向泄出,足有数十道,绵绵密密,迫近姜云恪,顿时将其左右四方生路封死。
姜云恪、楼清姝俱是一惊。
玄晟刀势如此凌厉,逃无可逃,姜云恪唯有纵上半空,而后右脚脚尖击在佛像身上,将数十寸深的寒冰击穿,然后勾住,倒挂在佛像身前,而后双掌运势,猛然向下推去。但听“砰砰砰”数声巨响,两气碰撞,竟上下不分,劲气向四方激荡。
“不好!”姜云恪暗叫一声,明显感觉佛像上的坚冰被震裂,而玄晟带着一声大喝,持刀沿着佛像踏了上来,一刀自下而上斩出。姜云恪脚尖一用力,倒挂着的身子向右边翻转而去,玄晟又向右劈出一刀,只是冰面顺滑,他如同凌空一般,这一刀的威势减了一半,不过却也将大佛右边的岩壁劈出一道深横裂缝,向下迅速蔓延,可惜姜云恪早已落地,这一刀又落了空!
玄晟自大佛前落下,怒意很盛,没有说话,举刀冲向姜云恪,左右横劈数十刀,刀刀致命,姜云恪唯有以雄浑充盈的内力,摄来掉落的冰块,抵挡玄晟的攻势。“哗哗哗”之声不绝,骤然他眼前一亮,玄晟人已近他前身数寸,刀芒逼人,直直砍下。姜云恪一个侧身,此时退后已然不及,慌急之下,右掌蓄力拍出,正巧拍在刀身上,刀走偏锋。不过,玄晟却将长刀一横,对姜云恪当胸一刀。
“啊!”这一惊变,楼清姝不禁以手掩嘴,说不出的担心。
玄晟千钧一发的一刀,着实让姜云恪心乱如焚,好在他慌急之下,双掌将刀并住了,以充沛无匹的内力止住了刀势。玄晟骇然发现,姜云恪的内力强于自己,奋力抽刀,却如同被铁钳夹住一般,左手握拳,倏然击向姜云恪腹部死穴。
姜云恪知他是想让自己松手来抵挡那一拳,届时便可抽刀回劈,可是玄晟似乎忘了姜云恪还有腿可用。姜云恪也并未用腿,当玄晟左拳临近时,他猛然一抽,将长刀抽离玄晟之手,然后身子一纵,飞身而起,接住长刀,斜劈而下。
玄晟急忙退后数步,见刀被夺,气愤填胸,但亦知想要从姜云恪手中夺回刀很难,好在姜云恪不懂招式,只会一阵乱挥刀,而且如果近身与他缠斗,他自信能以娴熟的战斗技巧获胜。一想至此,他便不由得又增添几分自负。
“横扫千军!”玄晟正思忖间,乍闻一声大喝,出自姜云恪之口,他猛然抬头,却见姜云恪举刀已竖直劈下,不由得多想,他双掌并住长刀,不过他却失算了,姜云恪的内力之深,超乎意料,当他并住长刀的那一刻,那磅礴的刀势并未止住,刀气贯冲而过,他不及防备,被劈中左肩,霎时“嘶”的一声,他左肩衣衫炸破,并且筋骨寸断,留下一条几寸深的血口!
“啊……”
玄晟痛呼出声,姜云恪见自己笔直落下的一刀竟有如此威力,不由得愣住了。而玄晟左肩受创,目光阴冷狠绝,见姜云恪发愣,右手凝气,悄然一掌当胸击去!
“噗!”姜云恪毫无防备,登时觉得五脏六腑一阵剧涌翻疼,身子被击飞的同时喷出鲜血。
“姜哥哥!”楼清姝见姜云恪被一掌击飞,雪飘长空,落地不起,眼泪唰的一下滚落。
与此同时,玄海、玄拓飞上佛膝,查看以手撑地、单膝跪地的玄晟伤势,他左肩一道森然血口,血流如注。玄拓立即为其点穴止血,并在其身后输送内力。而玄海则一步步走向倒地不起的姜云恪。
“你们别伤害姜哥哥!”楼清姝眼见玄海从身后抽出长刀,提着走向姜云恪,左右无措,便朗声道:“我们是东离族的,你若敢伤害我姜哥哥,你们玄门三杰定然走不出川蜀地界。”
玄海乍闻东离二字,止步转望佛膝下的楼清姝,凝望片刻,又转望姜云恪,半晌后,笑道:“哈哈……,五年前我玄门三兄弟与那无相老秃驴在此缠斗,他身后的两个少年就是你们两个。”顿了一下,继续走向姜云恪,“如今我玄门三杰,已被你这小子伤了一个,若是传出去,叫我三兄弟何以立足?”他生性阴鸷,名重于义,可以不择手段,此番二哥被一个后生晚辈伤了左肩,传出去必会影响三人的威名,尤其是在西域。而他不顾楼清姝的威吓,心中已有打算,将二人灭口,若是大唐武林容不下三兄弟,回了西域便是,任由东离族在大唐武林中权势再高,也不可能贸然进西域,引起两国之争。
“小子,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今日你该命丧于此。”玄海冷冷而道,已走近姜云恪,给玄晟输送内力完毕的玄拓见状,出声喝止:“三弟,不可……”
玄海打定主意,便不可回转,举刀便要砍下去。
就在此时,在凌云寺内,钟声响起,玄门三杰、楼清姝侧目望去,只见数十名僧人持棍奔来。其中一个洪震山河的声音由远传来:“佛门圣地,不可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