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尾巷，阴暗肮脏的代名词，污水在下水道和路边肆无忌惮地流淌，蚊子和苍蝇在垃圾堆上舞蹈，一切，都是那么令人厌恶。

“吱呀”一声，老旧的木门被推开，在木地板上划出一道醒目的白色痕迹，尘土飞扬，显然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打扫过了，德洛拉对尘土有些过敏，连打好几个喷嚏，眼睛也跟着红肿起来，斯内普举起魔杖，对房间用了几个“清理一新”。

“你对尘土过敏？”斯内普眉头紧蹙，走到德洛拉面前，仔细检查她的身体，叹了口气，示意德洛拉在沙发上坐下，而他自己走进了地下的魔药间，也许是熬制魔药？

德洛拉可不敢随意闲着，从书包里拿出魔药课本，摊在膝盖上，预习下一课的内容，虽然她的记忆力不错，能够记住制作步骤，但是父亲的魔药课，总是会给出不同的熬制方法，如果做不到提前熟知于心，那么她的魔药课将会非常难熬，没有雅思琳的帮助，她很有可能炸掉坩埚，给父亲惹出新的麻烦来。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斯内普拿着一瓶棕色的药剂从地下室出来，递给德洛拉：“喝了。”

“这是过敏药剂吗？”德洛拉接过玻璃瓶，皱了皱眉，呕——果然啊，父亲熬制魔药，从来都关心口感的，但是她也不敢多话，捏着鼻子一口气把整瓶魔药喝掉。

啧，煮熟的菠菜，生土豆和泥土的味道，为什么魔药的味道会这么古怪啊？！梅林啊！

德洛拉嫌恶地移开瓶子，顺手抓过水杯，却没有一滴水：“父亲——”

斯内普有些好笑地伸手，揉了揉德洛拉的头发，用魔杖在水杯上轻轻一点：“清泉如水！”杯子里瞬间灌满了清水，德洛拉又是一口闷，喝得太猛，呛咳起来，斯内普轻轻拍了拍德洛拉的后背，这些举动，似乎是那样的自然，却让德洛拉受宠若惊。

原来，父亲也会这么温柔地关心她吗？

不知道为什么，德洛拉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热，似乎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在眼眶里来回打转，最后还是从眼角滑落。

“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忍不住——”德洛拉把脸埋进斯内普的黑袍里，伸手抹了一把，都是泪水。

斯内普有些僵硬，第一次，被女儿抱住，让他浑身不自在，但是他竟然硬不下心，推开这个受尽了委屈和伤害的孩子，这是，他的孩子，这个世界上唯一跟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无论如何，他都再也无法狠下心，把这个孩子推离开来。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德洛拉的肩膀，笨拙地安慰她，一时间，父女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他们几乎没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他们在一起相处了八年，而这样的时刻，却是在从前，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发生的。

“父亲，今天的晚餐——”德洛拉迟疑了一下：“怎么办？我刚才看过，厨房已经没有任何食材了。”

斯内普嗤笑一声，看向德洛拉：“斯内普小姐，你以为你的父亲是凭借思虑不周而当上斯莱特林院长的吗？”言罢，斯内普打了个响指，一个家养小精灵就出现在了房间里：“斯内普教授，您有什么吩咐？”

“送些晚餐过来。”斯内普言简意赅，同时望向德洛拉，似乎询问她要吃什么。

“苹果派——其他的跟父亲您一样就好了。”德洛拉眉眼弯弯，只要有苹果派，她就很高兴了，斯内普的脸色僵硬了一瞬，最后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德洛拉的要求，毕竟，霍格沃茨做苹果派的时候不多，德洛拉能够吃到的机会就更少了。

毕竟，就算是伙食再好，也是按着菜谱星期安排的，怎么可能每天都有？除了斯莱特林那些纯血家族的学生，会带着家养小精灵到学校，他们可吃不惯霍格沃茨的东西，有家养小精灵照顾开小灶，谁还愿意去吃大锅菜呢？

斯内普是绝对不可能宠着德洛拉的，从前德洛拉一个人在蜘蛛尾巷生活的时候，斯内普也只是让家养小精灵做好一顿三餐，不会饿着德洛拉就足够了，怎么可能再去关注她的饮食喜好，而且，从前，斯内普并不关心这个女儿，只要她不会饿死冻死，其他的，他不会再管。

这似乎是多年来，他们第一顿还算是温馨的晚餐。

德洛拉抱着苹果派大快朵颐，眉眼弯弯，笑意都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了，斯内普冷哼一声，果然是赫奇帕奇，脑子里都是吃，除了吃，什么都没有。

不过就算如此，斯内普还是把自己盘子里的那个苹果派放进了德洛拉的盘子里，收获了女儿的星星眼一枚。

“谢谢爸爸！”

这个时候，才像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啊。

斯内普这样想着。

他似乎越来越纵容德洛拉的小动作，撒娇，拉袖子斗篷，扯袍子，或是一些小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