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许多海上来往的商船都已经停了。
渡口的位置停泊着不少船只,人迹却稀少了起来。
郑兰时回来前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心里估摸着,此时雪客在家中应当还以为他此时正在暖和的南边避寒呢。
他此回带了不少东西,他觉得姑娘家会喜欢的那些衣裳和小玩意儿,又怕雪客不喜欢这些,还搜罗了许多精巧的点心,其中有一件西洋的镜子,很是小巧精致,一路都带在身上,想着回来
马车还没道郑府门口,他先命人去“彩凤飞”门口拐了一道,打算找一件精巧的首饰与这面镜子做配。
可马车刚在店门口停下,他一眼就瞧见了坐在台阶上的孙玉珠。
郑兰时皱起了眉。
鄞县刚下完雪,正是最冷的时候,她连一件斗篷都没有穿,小小一团缩在那里,脸蛋都白了,手脚蜷着,应该是已经冻僵了,人几乎就要被雪盖住,差点瞧不见她。
“孙姑娘,你怎么在这里?”郑兰时下了马车。
抬了下手,身后的小厮立即端上了一个精巧的手炉,他接过塞进她的怀里。
“郑郑公子.”
孙玉珠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像是不敢相信他会出现在这里。
“郑公子真的是你,你回来了?”她的脸色因为少许暖和了些,变得渐渐红润了起来。
郑兰时颇为无奈地一笑:“这是我的铺子,我一个老板过来视察不是很正常吗?但孙姑娘怎么在这里?”他看了一眼大开的铺门,又疑惑道,“既然来了,怎么又不进去,在外头冻着。”
说着,他对里头的小掌柜招了招手:“去里头拿一件狐狸毛的斗篷来。”
孙玉珠红着脸,盯着自己的脚尖看:“掌柜的你不回来,叫我去别处等,我不想走,所以.”
“离家出走?”
郑兰时瞧她这样子,大概猜到了几分。
孙玉珠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的.我.我连雪客都没有告诉。”
郑兰时笑了笑:“若是告诉了雪客,估计她已经将你交到你哥哥手里了,怎么了,与家里人吵架了?”
话音刚落,他就将取来的袍子给孙玉珠披上:“虽然你们的家事,过问太多不好,但瞧这孙小姐似乎无处可去的样子,郑某在城南倒是还有一座宅子,平时无人过去,你想暂时找个地方避一避,郑某可以找人将你送过去。”
孙玉珠红着脸,有些踌躇:“可是郑公子为什么,要帮我.”
郑兰时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是雪客的朋友,又是孙四的侄女,这不都是应该的吗?只不过,这脾气消了之后,记得早点回去,他们俩知道了,估计要担心得不行。”
孙玉珠沉默下来。
是了,她明明就应当知道的。
可偏偏心里就是存着一丝幻想的,总觉得或许呢,万一呢?
她低着头,手里的火炉微微发烫,她感觉自己的脸也一样:“郑公子,我我不想嫁给什么总督的公子,我.我想”
孙玉珠突然抬起头,直直盯着郑兰时。
天空中好像又下起了雪,细微的雪沫子飘洒在她的脸上,最后落在她的睫毛,带起微微的颤动。
郑兰时沉默了下来。
少女的眼神真挚而又热烈,叫他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