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了口,那张薄唇轻启,眼神间已经不复刚才暗暗僵持的那股子劲头了。
“郑老板此相,深不可测,探而无止,是非凡人,奴不敢妄言,但足可见郑老板表里非一,心有深渊,虽此话冒犯,但奴还是想劝您一句,如论您图谋为何,还劳烦请不要辜负我们四爷和您的一番兄弟情义,至于其他的,奴确实算不出来来,让郑老板见笑了。”
雪客说完话,站起身冲着郑兰时福了福身子,又直直看向他。
她虽然看不懂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没有疑问的时,此人城府极深,身旁也无人交心,至于他为什么唯独和四爷走这么紧,在他身边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雪客一概看不出来,但直觉告诉她,对于孙家来说,郑兰时非常危险。
听完她的话,郑兰时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狠戾,但很快恢复成了寻常的神情:“雪客姑娘的话颇有意思,无妨,今日本来就是秋日赏,宴饮寻乐罢了,无需这么认真。”
说罢就站起身来,稍稍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袍,道:“既然郑某已经做许诺,自然也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今日便答应姑娘一个承诺,日后若是有需要,随时找我,必定无有不从的。”
说罢,他十分客气地对雪客颔首示意了一下,接着摇着扇子,缓缓走出了亭子,独留雪客一人坐在那里。
另一头,前往杭州府的马车一路疾驰,总算是赶在八月初五那日便到了杭州的府衙,由于在参加秋闱之前,孙瓒还需跟着父亲一道拜谒杭州府内的官员们,因此只是简单收拾了行李,便拿上了薛二奶奶一早准备好的礼品,往诸位官僚家中去了。
孙瓒对此事原本心中颇为抗拒,但临行前孙老爷单独将孙子叫了去,晓之以情,严明在杭州的诸位平时都是父亲的同僚,其中还有孙老爷以前的旧部,按辈分都是他的叔叔伯伯,无论他是否参加秋闱,于情于理都是得要亲自上门见一面的,因此他也不好再推拒。
就这样一连忙了三天,等夜间回府的时候,忽然才想起雪客的事情来,心中有些担心她的身体,不知不觉下意识就走到了下人们落脚的院子。
此时里头已经熄了灯,院子里静悄悄的,孙瓒站在门外想到她此刻正在里头安睡,连日积累下来的烦躁心情一时间也纾解了开来。他并不敲门,只是在门口静静站着,就这么站了一会儿
,里头突然亮了灯。
“少爷?”里面传来低低的一声轻呼,由于隔着房门孙瓒几乎没有听清。
“我只是来看看你,你没事,我就回去了。”孙瓒自知吵醒了她,虽然想和她多说两句,但始终还是不忍心多做打扰。
“你好好休息,前头有父亲安排的下人,等我过了秋闱得了空,再陪你在杭州城里好好转转”
孙瓒自说自话,他也不知道里头的人有没有听见。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里头忽然传来响动,似乎是屋里的人起身了,接着应该是点上了一盏昏黄的烛光,晃动的人影一下子映在门框上,接着里头的人说话了——
“少爷.您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