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口葱油饼,一口玉米糊,动作慢条斯理,不过速度并不慢,吃得既优雅又迅速。
江辞深见叶杏吃得香,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再看了看煎得金黄酥脆,点缀着绿色葱花的葱油饼,老远看去,都觉得十分的油香四溢。
他的眉心不着痕迹地拧了拧,忽然伸出手用双手试着夹起了一只葱油饼。
他的手腕处被打断,所以手腕以下的地方完全不能活动了,不过手臂还是可以动的。
江辞深用两只手夹住了一只葱油饼,然后慢慢缩到了嘴边。
金黄酥脆的葱油饼就在眼前,他张开嘴,正要一口咬下去,却不想手臂用力过度,整个身体前倾,底下的椅子突然不稳,整个凳子都翻了过来,连累着他整个人都狼狈地跌在了地上。
那只让他食指大动的葱油饼,自然也落在地上,沾满了灰尘。
江辞深整个人都愣了一下,目光定定地落在了那只葱油饼上,神色麻木又绝望,竟然没有觉得丝毫疼痛。
叶杏正要说一句,目光触及到他那种压抑的视线后,却又自觉地闭上了嘴巴。
算了,病人嘛,可以理解的。
叶杏将嘴里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这才站起来,将江辞深费力地从地上扶起来,重新让他坐在了凳子上。
她有洁癖,见不得江辞深衣服和头上沾染的灰尘,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将他身上的灰尘全部擦干净了,这才弯腰将地上那只葱油饼捡了起来,扔进了喂鸡喂鸭的糠槽里头,打算等会和着剩下的食物一起喂鸡。
“不用太丧气,你这手腕有九成的治愈机会的,我等会就上山采药,先给你舒筋活血,然后买银针回来辅以针灸,不出三个月,你就可以活动自如了。”叶杏这才端起了刚才放凉的那碗玉米糊糊,凑到了他的嘴边,再次开口道,“现在放凉了,可以吃了。”
江辞深不知道应该如何描述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想死吧,不甘心。
想活吧,又觉得没意思。
叶杏说的这话,他是一成都不信的。
他手腕伤得这么严重,乡里的赤脚大夫,城里头的医院医生,他也看过不少了,哪里还有治愈打断可能?
他只当叶杏是个良善好心的人,安慰他,怜悯他而已。
他瞬间失去了进食的兴致,不过垂眉看到叶杏双眸清澈的目光,又觉得自己如今到了这样的地步,又何必再矫揉造作去为难别人呢。
何况现在的叶杏早就已经不是原来的叶杏了,也是个无辜人。
江辞深这般想着,最终还是张开嘴,吃下了一口玉米糊糊。
叶杏将一碗玉米糊糊喂完,又给他吃了两个葱油饼,这才收拾了桌子,拿来了一个旧背篓。
这背篓也不知道废弃了多久,很多地方已经缺了,叶杏没法子,只好转身去河边,打算砍根竹子来将这个背篓修补修补,再背上去去找药材。
她拎着还没有还给张婶子家里的柴刀,去了河边。
还没有走近,老远就听见好几个妇人围在一起说自己的坏话了。
“燕子啊,你如今跟贺老师相看成了,可得小心咱们村里头那个死肥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