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牢房打开。”
沈玉落强压着心头的愤怒和悲伤,原以为自己做了七年鬼魂,已经流不出泪来,此时此刻还是红了眼睛。
“是是是……”
杜怀林从狱卒手中接过钥匙,亲手把锈迹斑斑的铁门打开,里面难闻的气味熏得人直作呕。
他正准备让人把那沈氏夫妇拖出来,免得进去脏了长公主的鞋底,却没想到那个身份尊贵的女人竟然径直走了过去,丝毫不顾及裙摆拖在那地上坑坑洼洼的泔水上。
沈玉落刚进去,那些硕鼠就吓得四散逃开,仿佛这畜生也会看人下菜一般。
她看着那蜷缩成一团惊恐万分的妇人,赶紧脱下身上的斗篷,披在了她的身上。
昔日那双养尊处优的手,此时此刻布满了冻疮,肿得像胡萝卜一样,原本干净漂亮的指甲里布满了泥垢和血污……
“你……你是谁?”
沈夫人柳华香在触碰到沈玉落手的那一瞬间,如遭雷击,她感觉自己的女儿好像来了。
她转过头来,枯槁的面部眼神茫然,不知看向何处,只是摸索着用力扣住沈玉落的肩膀,想伸手去摸一摸对方的脸。
她的眼睛,已经瞎了。
“大胆!竟敢对长公主不敬!”
杜怀林还没摸清楚状况,上前一脚将那妇人踹翻在地。
沈老爷为了保护夫人拖着条断腿爬过来抱住他苦苦哀求:“大人,大人,不能再打了,夫人有错就罚草民吧,她身子不好,这样下去会死的!”
狱卒正准备冲上去帮忙,蹲在地上的长公主却突然起身,卯足了力气甩了杜怀林一巴掌。
她这一巴掌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打得几乎胳膊脱臼,却在对方震惊的眼神中,忍痛抬起手又是一巴掌……
“没有本宫的命令,谁给你的胆子打人?杜怀林,我看你是乌纱帽戴腻了!来人,给我继续扇巴掌,直到本宫满意为止!”
沈玉落几乎恨得咬碎了一口牙,此案还未终审,他们竟然动用私刑把人折磨到如此地步,实在罪该万死。
杜怀林吓坏了,赶紧跪在地上,两撇小胡子不住抖动着,惶恐地自扇巴掌:“殿下恕罪!只是不知本官究竟哪里做得不对,本官可是一心向着长公主殿下的啊,这沈氏夫妇不是您的绊脚石吗……”
沈玉落突然惊醒过来。
她刚才沉浸于见到爹娘的情绪中,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处境和立场。
她现在的身份可是大祁长公主,刚才的行为实在是和身份不符,传出去怕是要多生事端。
现在自己还没完全摸透姜尹月这个人,若是露出端倪引人猜疑,怕是纸包不住火。
幸亏杜怀林的话提醒了她。
“好啊,本宫就让你死个明白!”
沈玉落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狗官,拿出皇帝手谕扔在他怀里:“昨日本宫生辰,陛下送了本宫几颗稀世珍宝的夜明珠,想让这沈柳氏给本宫打一副首饰头面,若把人打坏了你可担待得起?”
原来如此,还好还好。
杜怀林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这沈柳氏和长公主有什么渊源,那样的话自己有十颗脑袋都不够掉的!
“殿下早说呀,下官这就安排把人送到长公主府上,”杜怀林也是个上道的:“只是,这档案上要怎么记呢?”
沈玉落颔首:“这两个人本宫都要带走,柳华香成了个瞎子自然多有不便,让她丈夫跟着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