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后面的雷娜塔的注意力时时刻刻放在自家哥哥身上,对自家哥哥的微表情当然是看得一清二楚,又觉得在大庭广众下说这些不好,于是只是微微抿着嘴,嘴角微微勾起,眼珠子却不安分得转来转去。
肯尼则是轻声哼了一下,
“廖沙,我感觉你现在想的事情很糟糕啊。”
“小朋友们可都还在呢,对吧,小利威尔?”
利威尔忽然被自家舅舅cue到,有点错愕,他完全没跟上几个人的思路,于是像是一只呆头鹅一样啊了一声,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他不自觉地看向旁边的艾尔文,而艾尔文也避过了他的目光,脸色是难得的微红色。
他毕竟是这里仅次于肯尼的老男人了,对廖沙的某些想法也不是完全猜不透,但是谁还没个爱好么?
“好了,我们继续走吧,不然一会儿迟到了可是对于帕拉迪岛和希兹尔国都很失礼的。”
萨夏却语出惊人,
“肯定是在想些瑟瑟的事情啦。”
她的这话一出,其他人纷纷看向她。这实在是太罕见了,要知道萨夏可从来都是读不懂气氛的,她怎么会知道廖沙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两个人的智商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的好么?
萨夏抽了抽鼻子,
“因为味道不太一样了。”
就连廖沙自己也有点被惊讶道,有点狐疑地看向萨夏,心说萨夏该不会是拔叔转世吧?这都闻得出来?
等一切平静下来之后,也许这家伙能开个私家侦探所当个侦探什么的,能力绝对是一流的。
一行人穿过虹桥,很快来到了中央别墅,然而,别墅前面却空空荡荡,除了大理石小美人鱼雕塑在庭院中央默默喷着水之外,一个人都看不到。
跟之前的热烈欢迎的气氛比起来,现在的他们简直是备遭冷落。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怀着这样的疑惑,他们踏进了中央别墅区的大门,而迎接他们的则是一脸冷漠的女仆。
在说明情况后,女仆引领着他们来到了会议室,然而桌子上连茶水都没有准备,女仆更是把人领到了后就把他们扔下来走了,临走的时候还说如果他们想喝茶的话要自己去倒,俨然是一副倨傲的样子。
就连最单纯最不懂世事的科尼都感受到了某种恶意,喃喃地说,
“怎么回事?我真是搞不懂这里的规矩了,以后我们都是这种待遇么?”
“说实话,心里的落差有点大啊。”
他注意到大家都盯着他看,连忙摆手,
“我可不是说自己不愿意去端茶倒水啊,这点事情我还是能做的。”
让额头上冒出冷汗,他刚才就注意到自己面前的桌子都没擦干净,他点了点头,
“其实,我也这么想。”
他看向坐在主位上的艾尔文,看见艾尔文也低头沉思。于是他把目光转向一边的廖沙,
“廖沙,你觉得,是我们做错了什么么?还是清美女士和亚兹玛比特家族他们弄错了?”
被问到的时候,大家都把目光重新投在了廖沙的身上。艾尔文是年长资历深的团长,不好开口说希兹尔国的坏话,而像是科尼萨夏这些则有点口无遮拦,就怕说出什么让双方结怨的事情。
至于廖沙,廖沙的脑子是好使的,阴阳怪气起来比骂人还要厉害,所以大家才看向这个“嘴替”。
被问到的时候,廖沙才把目光从旁边的唱片机上收回来。那是台很古典的黄铜唱片机,扬声器的造型有点像是大朵的牵牛花的样子。
实际上从一进门之后,他就听到了房间里传来的轻微的电流声,虽然声音很小,但也足够让他警惕起来。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用于监听的设备,刚才他仔细看了看,不管是指针还是用来把指针卡进凹槽里的唱臂上面都落着灰尘,显然这台唱片机并没有作为唱片机而工作过。
别的可以造假,可是灰尘是很难骗人的,他心里有了笃定,看来希兹尔国这就开始给他们设难题了。
他内心并不觉得这些是清美·亚兹玛比特故意给他们设下陷阱什么的,清美是个稳重理智的女人,就算是真的想给他们使绊子,也不会做得这么明显。
希兹尔国中虽然亚兹玛比特家族的分量最重最有话语权,但是毕竟当年属于战败国,因此依旧残留着各方势力和他们的代言人,而这些人中未必都期望看到希兹尔国能重新找回女王。
毕竟有人得到权力,就意味着另一部分人失去权力。
这也能解释他们在此忽然就变得不受欢迎的原因。之前来找他们传话的女仆就很奇怪,科尼明明是个普通士兵,对调查兵团的事情是没有话语权的,可是科尼一句话下去,女仆居然就走了,连再问一下都没有。
按理说,都没看见对方长官就这么匆匆回去,万一闹不好可就是得罪两方的事情了。要么这个女仆做事情不上心,要么她就是故意的。
他不认为,能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会是什么粗心大意的仆人,这里就好比中国的皇宫,就算看上去水面清澈见底,实际上水深得很。
心里既有了主意,廖沙便没急着说话,而是看向肯尼。
肯尼没像是大家一样落座,而是皱着眉头放轻了脚步在房间里巡逻着,显然他的直觉也告诉他,房间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艾尔文气定神闲,但是他常年身处于匹克西斯司令,萨克雷总统以及王室这些人组成的权力的角斗场里,心里应该也猜到了什么。
至于利威尔,利威尔就没有肯尼那么敏锐了,然而,跟肯尼相处这么久,肯尼的紧张情绪他还是能感受到的,知道肯尼不会忽然就举止怪异,其中必定有什么缘故。
“在清美女士来之前,我们还是不要随便怀疑吧。”
廖沙说,
“既然那个小姐姐说茶水要自己准备,那我们就听她的话吧。”
“也就是多洗个被子盘子,装点热水茶叶什么的,你们不乐意做的话我去做,这些都没什么的。”
其他人愣了愣,看向艾尔文,艾尔文点了点头,
“就照廖沙说的去办吧。”
让和阿尔敏对视一眼,搞不清楚为什么艾尔文和廖沙居然都一点不生气的。阿尔敏站了起来,
“那,我去吧。”
后面的弗洛克忽然也站了起来,表情显然是愤怒的,然而却压抑住了,
“我跟你一起去。”
让是了解弗洛克的,正如他的红发一样,弗洛克是个一点就爆的暴脾气,要是希兹尔国这帮人再冷待他们,保不住弗洛克就跟人打起来了。
阿尔敏的体力有限,是个做知识分子 料子而不是武夫的料子,真打起来的话怕是拉不住弗洛克,也帮不上什么忙。
让也站了起来,
“我也去看看吧,两个人的话可能不好拿东西,还是三个人分工合作比较快一点。”
得到准许之后,弗洛克率先走了出去,后面的阿尔敏和让立刻跟了过去。
肯尼没找到怪异之处,垂头丧气地拉了把椅子坐下,看了一眼廖沙。
廖沙则看了一眼旁边的伪装成唱片机的监听设备,然后把手放在嘴边,做了个拉紧拉链的姿势,然后摇了摇头。
这下大家都看明白了,科尼本来还想谈几句希兹尔国的八卦,知道他们被监听之后就坐了下来,然而颇有点坐卧不安的样子。
对他这种直肠子的人来说,不能畅所欲言实在是太难受了。
一边的萨夏跟他交换着眼神,表示自己也有同感。其实如果是平时的话,听到命令他们也是服从,也能坐得住的。但是越是不让他们说话,他们越是心里有点痒,越是想动动嘴皮子。
毕竟对他们来说,有不存在的人在监听他们谈话什么的还是很新奇的。
一行人就这么沉着气默默坐着等待着弗洛克他们过来。
廖沙则自如地掏出纸笔后,在纸上沙沙地写着什么。当然,这么小的声音是不会被监控设备录进去的,就算对方听见了,也会以为是外界环境的杂音。
廖沙写完了之后,就把那张纸竖起来,展示给大家看,上面的简笔画将他的计划展现得一清二楚。
萨夏眼睛亮了起来,她不敢出声,只是高高地举着手,样子简直马上要从椅子上蹦起来了。
廖沙则摇了摇头,科尼则拉了拉萨夏的袖子,让她冷静一点。
毕竟这事情可是很危险的,萨夏容易被吓到,远远没有肯尼和廖沙那么沉稳而适应力强。
萨夏有点丧气地把头放在桌子上,像是某种无声的抗议。
肯尼则饶有兴味地将那张纸看了又看,心说他就知道廖沙这家伙一肚子坏水。
只能在心里默默为那些监听他们的家伙们默哀了。
监听室里的几个黑影听着监听设备中的房间里安静如鸡,不禁疑惑地大眼瞪小眼。
而从一开始就在他们身后走来走去的那个影子终于等不及了,一把按住他们的肩膀,
“怎么样了?他们在说什么?”
那是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从她对这几名监听员颐指气使的样子来看,她的身份是远远在这些人之上的。
“报告大小姐,什么都没听见。”
监听员们回答得战战兢兢,心里也叫苦,毕竟年轻的家主可不好伺候啊。
万一清美·亚兹玛比特女士问起来的话,他们这些人以后怕是要被推出去顶锅的。他们只是想找份养家糊口的工作,没成想还要担当这么大的风险。
“没听见?是设备坏了?还是你们耳朵聋了?”
黑影从阴影处走出来,双手抱胸,卡其色的高领大衣配上帽子和墨镜,让人一眼看去甚至看不出她的性别。
然而,她的脸上却还带着没擦干净的妆容,看起来过来得挺急的,
“如果听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的话,我不就白白地“假传圣旨”了么?”
她撸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腕上精致的表,
“爸爸也快回来了,要是他发现我不在的话会生气的,虽然我不怕他生气,但是也挺麻烦的。”
池田千代子喃喃道,银灰色的眸子中闪过了一丝不甘心。
她觉得事情有点怪,但又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