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沙看向她,
“那是你指使他们的么?”
阿尼的眼神愣了一下,
“不是。”
廖沙自顾自地说,
“这不就行了?”
“而且,虽然我不太喜欢你,但是凭你的条件,想要挑唆起那帮人是轻轻松松的事情吧?”
“可以说,只要你稍稍放下些冷美人的身段,勾勾小指头,自然有一群人想要给你当牛做马,甘之如饴。”
“但是,一直以来你都没这么做不是么?”
“我觉得这种冷淡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其实并没有给你带来多少好处不是么?”
“但是你却还是没有改变态度迎合别人,即使被周围的人说奇怪不合群,也没有改变的意思。”
阿尼的瞳孔微动,却也并不否认廖沙的话,
“然后呢?”
廖沙耸了耸肩,
“所以,我做出你并不想要别人的关注的判断,也是很合理的推理对吧?”
“你有想要去的地方,就是为了那个目标,才勉强自己呆在这里,而且一直保持成绩遥遥领先。”
“那一定是出于,很重要的理由吧?如果你指使他们的事情被发现了,会被教官开除的吧?”
“我想,你是个谨慎的人,就算真的想算计我,也不应该把这件事情交给蠢货们去做吧?”
廖沙想起刚刚那群人狼狈逃跑的样子,嘴角勾起嘲讽的微笑,
“而且他们要是得到了你的默许,早就比现在的情绪更加狂热吧?大概会更加奋不顾身地冲上来。”
“要是知道你在旁边看着,一定更加来劲,那样我大概就真的要头痛了。”
“男人想要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表现自己,这种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那群人中,大概也不少有随波逐流的,并不都是坏人。”
“既然没必要,我也不想四面树敌。多个朋友多条路。”
阿尼的眼神闪烁了下,
“你倒是很坦诚,为什么告诉我这么多?”
廖沙回答得干脆,
“一次说完,以后你就不会来烦我了。”
不知道为什么,跟阿尼呆在一起,他就莫名地焦躁。
不时地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不时地想起玛利亚之墙被吃掉的那些平民,不时地提醒着自己,面前的所谓少女,其实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可是阿尼在场,他就无法忽略她,更是无法忽略,面前的少女,也有普通人的一面。
他并没有和阿尼这伙马莱训练兵共情的打算,却还是在某些时候,下意识地共情了。
这种有些失控的感觉,让他觉得很没底。
同情敌人太多,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的力量被削弱了呢?
如果到时候,顾念旧情,说不定因为自己的犹豫,会死掉更多的人。
远处的莱纳和贝尔托特还趴在那里。
贝尔托特问,
“莱纳,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听不清阿尼她在跟廖沙说什么。”
莱纳一脸凝重,
“不行,仔细听,我总觉得阿尼有点不对劲。”
“她似乎经常忘了,作为战士的职责啊。”
“为什么她会主动找廖沙说话?明明阿尼之前可从来没有跟任何一个训练兵说过这么多的话。”
贝尔托特犹豫了下,这句话让他心里有点发酸。
他看向树林中央的那抹倩影,也感觉到了,这两人的相处氛围,跟其他人不太一样。
阿尼盯着廖沙看,眼睛里有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好奇。
她自己也能感觉到,廖沙对她,跟对三笠希斯特里亚这些人不太一样。
非要给这种感觉安上个名字的话,就是奇怪的别扭和嫌弃。
不是那些自诩她的追求者,表面对她迎合,实际上背地里只会谈论她的身材的蠢货们,她莫名觉得,也许廖沙是这里最了解她的人。
就连莱纳和贝尔托特,这些一起和自己从战士候补生开始就一直呆在一起的马莱人,她也并不觉得他们多了解自己。
所谓的,相处时间越久,就能相互了解,其实都是谎言。
之所以他们现在表现得很团结,无非是出于迫不得已,还有任务在身。
莱纳满脑子都是任务,贝尔托特没个主见只听莱纳的。
莱纳他们只关心任务,对她本人的心情根本不在乎。
她都搞不明白,为什么莱纳可以这么自如地跟其他训练兵们谈笑风生。
明明只要稍稍想一下,稍稍问一下,就知道这里的人,很多都是他们当初破坏墙壁的受害者。
说来,能毫无愧疚地跟受害者相处,大概也是一种本事。
反正,她做不到,怎么努力都做不到。
话说回来,如果不是教官的偶然安排,她还真不会注意到廖沙的存在。
但是已经注意到了之后,她觉得自己对廖沙越来越感兴趣了。
也许是她的错觉,但她觉得,廖沙有时候跟她很像。
她心里划过一个念头,像是黑暗的夜空中划过一道流星一样。
廖沙他,也在隐藏自己吧?
就像是在刚才的战斗中留了后手一样,其实并没有多认真。
那就是说,昨天也许廖沙能赢,并不是因为幸运。
想要验证这个想法,只有一个方法。
“廖沙,别忘了,你跟我是格斗的搭档。”
“想要这么轻易地摆脱我么?恐怕你做不到吧?”
“毕竟你已经被教官警告过了,想要私下解决,也是因为不想被教官惩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