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笠瘪了瘪嘴,眼睛中流露出几分怀疑来,
“真的?我能相信你么?”
廖沙轻笑,
“嗯,尽管相信我就好了。”
“再说了,你不想看看那和服什么样子么?”
一句话,三笠的心里便有了期待。
樱花,和服,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引起了她对以前旧日温馨时光的向往。
当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的时候,也曾经想过,母亲提到过的那些事物,是否真的存在。
每次母亲说起的时候,眼睛里都会流露出某种温柔的光。
那是对于故乡的向往,那个再也回不去的,故乡。
至少,她也想看看,母亲曾经看到过的东西。
老板沉默地过来,将一个包裹细心地打开,放在柜台上。
三笠只看见那是一匹布料,素色的布面上,绣着粉红色的樱花。
那并不是她在跟母亲学的那样,只是一两朵粉色小花。
而是数不清的樱花,含苞待放的,将坠欲坠的,风中飘零的,以及布料边缘处,塞得满满的那一地的粉白色。
三笠禁不住屏住了呼吸。
有多久,她没有见到过如此美丽的造物了呢?
“不错,货物完好无损。”
廖沙验过货后,将包裹包好,随口一问,
“孙婆婆还在么?”
“在,还是老地方。”
廖沙露出个如释重负的表情,
“那真是太好了。”
廖沙带着三笠出了门,三笠有点不确定地问,
“孙婆婆是谁?”
“为什么我们要去她那里?”
“有这件衣服就够了吧?还要准备什么么?”
廖沙叹了口气,手指轻点她的眉心,
“你以为是墙外远征的预备演练?”
“这次出来玩,就是为了放松的,没有别的目的。”
“不要把自己绷得太紧了,我不是说过么?”
三笠抿了抿嘴,
“我才没有。”
然而这话在她自己听起来,都有些小气巴巴的。
“三笠啊,你忘记自己除了是士兵,还是个女孩子了么?”
“女孩子出门,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什么也不担心。”
“操心太过,只会被男人当成老妈子的哦?”
三笠控制不住地嘟起嘴,转过目光,用很低但恰好能让廖沙听见的声音说,
“说谁老妈子呢?”
廖沙偷看三笠的表情。
只见三笠那一向是高冷的脸上,现在就差明写不开心,生气气几个字了。
还有一层隐含的意思,就是等他来哄她。
“我也很理解三笠你想要保护艾伦的心啦,毕竟那是你的家人。”
廖沙不紧不慢地说,
“但是,你把这件重要的事情,当成了你唯一重要的事情。”
“结果到头来,你不仅过度束缚了艾伦,搞得你们两个冲突不断,而且你的角色就仅剩当艾伦的保镖了。”
“这样的你,跟利威尔兵长有什么区别?”
三笠嗫嚅了下,
“不对,我……”
“等战争结束了,你想要被艾伦,或者阿尔敏和别的人当成女孩看待的话,其实大家会很难适应这种转变的。”
“毕竟留下了你强得过分的印象后,大家自然而然地就不觉得,你需要保护了。”
三笠低着头沉默地跟着廖沙走,却把他的话记在了心里。
廖沙忽然站住,转头望向她,
“而且,在满是血腥和暴力的残酷世界里,如果你失去了艾伦,以后该如何生活呢?”
“让一件事情填满整个心的话,若是那件东西,那个人忽然逝去,结果就会造成庞大的空虚。”
“就像是让说过的,艾伦他就是个急着送死的混蛋,也许哪天就死在墙外了。”
“那你怎么办?现在的你有这种思想准备么?虽然我觉得这种准备是越早越好。”
三笠反驳,
“不,我会保护艾伦,不让他死……”
“怎么保护?如果上司让你去后方,而让艾伦去前方,难道你要违抗军纪?”
“换一步说,就算你能接受,艾伦能么?”
一通抢白,说得三笠泪眼婆娑,
“我只是,想尽可能地保护他……”
自己在乎,和在乎自己的人死在面前那种事,她再也不想经历了。
所以,她觉得要让艾伦在残酷的世界中活下来,自己要一步不离地守护才行。
看着三笠被自己欺负得泪眼汪汪的样子,廖沙那句”你还算是个士兵么“的话没有说出口。
他本来也不想如此让三笠受伤的。
“我知道你是为了艾伦才加入兵团的。”
“而且我也不觉得,因为自己的私心才加入以拯救人类为目的的组织,是件多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毕竟心中只装着虚无缥缈的大义的话,人是无法脚踏实地,将手头的事情做得长远的。”
“但是你在乎的人,不只有艾伦一个吧?”
“还有阿尔敏,还有萨夏,还有别的同伴。”
“就算艾伦战死,以后你就打算退出军团,不管这些同伴了么?”
“明明手中有力量,难道就要因为艾伦的死而放弃保护同伴的责任么?”
“三笠,你很强,所以,人类需要你。”
“所以,不要死啊。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东西你没有体验过,没有看到过,比如樱花,和服,比如和别人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