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审的人就坐在面前,只要她愿意。”
“......”
顾予笙掀起眼皮,“试问周先生,倘若某天你被人剥掉衣服,对方一句抱歉,你就得舔着脸去陪笑么。”
这种假设根本不可能成立。
周宗砚缓缓将身体靠向椅背,目光不偏不倚落在她握着餐具的葱白手指上,薄唇轻启:“如果那个人是你,我想我会。”
??
接下来是非静止画面。
起初以为自己听错。
直到脑中反复回荡着同一句话,顾予笙原本静如止水的脸色,逐渐趋于崩裂。
她放下餐具起身,拿起包往外走,“我吃好了,周先生慢用吧。”
再继续‘审判’下去,她的世界观一定会被颠覆。
那是周宗砚。
是么。
突然变得有些不太确定。
然而没走几步,腰间蓦然一紧,等她回过神来,整个人已经被腾空抱起。
“周宗砚,你别逼我!”
女孩双腿扑腾不停,周宗砚步伐稳重不受丝毫影响,他低头看她,“逼你什么。”
“我*你*的!”
空气凝固两秒。
周宗砚蹙眉:“不许讲脏话。”
平平无奇的一个早上。
矜贵儒雅的周先生和知书达礼的顾小姐,在崩人设的路上一去不返。
身后,餐厅里的众人目瞪口呆。
他们在哪。
刚刚发生了什么。
Pella怔怔发问:“为什么我会有热泪盈眶的感觉。”
同事轻飘飘道:“因为咱们老板铁树开花,终于恋爱了。”
徐界不着痕迹看两人一眼。
真是没见识。
自从遇到顾小姐,先生这样稀罕的一面,他可见得多了。
科隆国际机场,公务机于上午十点准时起飞。
而就在上飞机前一个小时,周宗砚拒绝了贺家人连续三次想要见面的请求。
对方美其名曰,带着逆子当面给顾小姐道歉。
实则,不过是想玩一出苦肉计,扭转这急转突发的局面而已。
客舱沙发区,周宗砚跟团队的人开会,顾予笙闲得无聊,便坐在不远处继续翻译剩下的文档。
会议进行到一半,周老板搁在旁边的手机响。
来电显示跳动着‘祖父’两字。
徐界眼神示意众人噤声。
先生与老爷子的关系最近闹得僵硬,每通电话,无疑都随时绑着定时炸弹,稍有差池,硝烟便一触即发。
这次却很奇怪。
电话接通不过两分钟,老爷子只简单问了几句,就让周宗砚将手机交给顾予笙。
“这件事,她才是受害者。”
周宗砚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已不知觉间冷了下来。
老爷子哼笑:“去一趟科隆,倒知道护短了,有出息。”
“心之所属,护短是本能,请您谅解。”
说完这句,拿着手机走到隔壁休息舱。
顾予笙一听老爷子要找她谈话,瞬间从沙发上站起来。
倒不是有多怕。
就是打心底怀揣着敬畏。
毕竟那是她父亲的恩师,早年对顾家有过相助之恩。
她接过手机贴在耳侧,乖乖朝电话里喊:“周爷爷。”
老爷子乐得呵呵直笑,高兴地应了一声。
“笙笙在科隆这几日玩得可还开心?”
顾予笙颊边晕开浅涡,“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酒店里,有些枯燥,期间去逛了一次街,又遇到恐怖分子抢劫......”
女孩讲得仔细认真,如话家常,把来科隆这段时日的生活,一五一十地说给老爷子听。
编导出身,讲故事自然声情并茂。
手机开着免提,周宗砚容色沉静地坐于一旁,温和目光落于女孩白净的小脸上,看她面部表情随着情绪起伏,而呈现出丰富明媚的光彩。
小姑娘哄人有一套。
至少比他强。
不过老爷子是谁,久经沙场的政客兼商人,哪会这般轻易就让一个小丫头片子夺取了话语掌控权。
话题终究要回到正轨。
言语间,顾予笙猜到,应该是贺家家主亲自致电过老爷子。
打感情牌嘛,谁不会。
但她并没有这么做。
一个未过门的孙媳妇,如何抵得过贺家家主当年倾囊相助的患难友谊。
连作为集团执掌人的周宗砚都难以撼动,何况是她。
顾予笙静了静心,跟老爷子主动谈论起昨晚的事。
她只字未提自己与贺森的纠葛。
转而讲了一些在拍卖会上的所见所闻。
一共三十八件重量级藏品,其中有五件都来自华夏,那尊商代青铜钺,最终被周宗砚以折合人民币两千多万拍下,并派遣专人护送,将文物原封未动地返还回国。
“周家子孙无论身处何地,从不会忘记自己身体里流淌着怎样的血液。而贺家子孙,人人傲慢,背祖忘宗,甚至连自己的母语都可以丢弃的干干净净。周爷爷,”
说到这里,顾予笙声音顿住,隔着轻薄的灯光,视线静静朝着沙发上的男人落去。
她轻声低语:“我们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不是一路人......
短短五个字,砸入老爷子心里,振聋发聩。
自此,电话那头陷入一阵漫长的沉默。
安静到让她以为,老爷子会再次血压飙升,愤怒地挂掉她的电话。
实际上。
当事人此刻内心翻江倒海。
静默良久,顾予笙兜不住了,向周宗砚投去求救的眼神。
手机转交到长孙手里。
周宗砚长腿交叠稳坐于沙发,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喝了口,语气温和:“您老人家若是累了就先休息,具体的事等我回京再谈。”
不知是不是错觉,顾予笙总觉某人这话里暗藏着隐隐的幸灾乐祸。
就好像,她刚刚干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长达两分钟的沉默不语,老爷子总算缓过神来。
正要开口,发现手机已经易主。
罢了。
他叹气:“活了大半辈子,到头来还不如一小姑娘看得透彻,真是人老了,思想固化,心智也变得越来越昏聩。”
“爷爷言重了,笙笙不懂事,言语间冲撞了您,您别跟她计较。”周宗砚说这话时,目光静静定格在女孩身上,漆黑如墨的眸底难掩宠溺。
顾予笙此时却有些后怕。
临时当起缩头乌龟,抱着电脑准备躲去隔壁装死人。
电话里。
老爷子唏嘘叹息:“不愧是顾邺的女儿,我当初没看错眼,周家未来主母的位置,能交于顾丫头手里,我感到很欣慰。”
欣慰二字,已然是周宗砚从祖父口中,听到过最高的评价。
他唇角勾起轻弧,看一眼不远处正埋头工作的女孩,低声道一句:“她值得。”
......
*
啊啊啊!今天又是生死时速,来不及分章了,这是两章的容量哈,宝子们请知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