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如此么?”他自问道。
“当然是。你不知乔大掌柜走时,我在后面偷眼看她,她的手居然都在轻抖。阿江,她是怕你一时冲动,被其他事影响你的判断。她对你是真心爱重的,不要错失了良缘。”
江离不置可否道:“我送她出门时,说过明日再去拜访,总之明日再看罢。”
渺渺惊喜道:“没想到呀,我以为你经过这回,定会退缩呢。明日要去,就去把话说清楚罢!”
江离点了点头。
“到时你要多谢我,亏我这般费心,才能成就这好姻缘!”渺渺如释重负,心满意足道。
残星明灭,月移花影。
四更已尽。江离躺在床上,看着大油松的乱影从卧房地板寸寸爬上了粉墙,辗转难以入睡。夜很静谧,与乔羽相识的漫长时光仿佛融进了月色,铺洒在眼前……
自归德府城下初见,到同行回临清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中,他都只将乔羽当做一位威严的长辈看待。乔羽年长他十岁有余,经历与年龄赋予了她成熟女子独有的魅力。她睿智沉稳,在生意场上无往不利,他从对她由感激渐生出仰慕,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同时,乔羽也是他合作无间的搭档,二人往来密切,时常朝夕相伴,他将她视作最重要的朋友,但仅此而已,在相处中他始终小心地掌握着分寸。
从何时开始,这样的关系有了变化?应该是回到临清后的第三年,他在重兴温洛堂的重压下积劳成病,染上肺疾时。那次他高烧整整一个月不退,最险恶时,甚至多日昏迷不醒。据渺渺后来讲,乔羽数度从临县延请名医来家中为他诊视,在他命在须臾时,甚至亲自煎药熬汤,日夜在他卧房外不敢离开。渺渺婉言劝她不动,便把院中厢房收拾出来让她宿下。
这病每到晚间即加重,他依稀记得一夜,剧烈的头痛和胸口的滞闷使他从昏睡中暂时醒转,在混沌中的幻像与耳鸣慢慢消退后,他听到了耳边乔羽疲惫的声音:
“阿离……阿离,求你不要再离开我……”
与梦魇中嘈杂无意义的声音相比,这句话无比温柔清晰。虽然他没有清明到能完全听懂它的含义。那一刻,他很想看看她,将她拥入怀里,可眼皮沉重,只能一动不动躺在那里,任乔羽不断地重复着自言自语,从沙哑,到哽咽,到只剩叹息。
积攒了些气力后,他微微侧过了头,勉力睁开眼,正看到乔羽的手悬在自己耳畔,将要触碰到自己的脸颊。而下一瞬,那只手像被自己的目光狠狠刺到般,猛地收了回去。
“我不会离开你……”他记得自己含糊答道,“可
……阿离是……谁?”
可惜问完这一句后的事,他全都没有留下印象,包括乔羽听到后的神情。
那一日过后,他的病势神奇地有了转机,不久即大好了。也是从那时,他发觉乔羽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微妙的转变。归德府城下的第一面,她威厉且淡漠,即便这最初的印象很快即被大部分扭转,可隐藏在温和之下的距离感始终清晰存在,直到他痊愈后乔羽第一次来探望时,始有了若有若无的变化。
那天他食欲刚恢复,乔羽给带来了他平日爱吃的点心。他拿起点心咬了一口,随即像平常一样,选了一块递给坐在面前的乔羽。乔羽抬手去接,却在手指快要碰到点心时忽然停住。接着,她的手越过点心,伸到了他额前,替他理了理额前的乱发,才又回手接了点心。虽然乔羽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