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魏还外衫当得的钱收买了狱卒,得以与牢中的两人一见。魏父问起儿子,他心虚不敢以实情相告,只谎称魏还受了惊吓,留在住处等候。魏父信以为真,当即取下随身信物,托江离伴同儿子,往他在柘城的生意伙伴处求救。
江离揣着那信物,犹如怀抱火炭,思来想去,只有假扮魏还一途,于是将炉灰抹黑了脸,装作瘸腿跛手,依照魏父所说的住址前去。也多亏魏还呆傻,魏父很少带他露面,竟无人发现他系假扮。加上江离口齿伶俐,众人听他说明困境后,无不解囊相助。
江离拿着银钱来到衙门前,忽想到魏父出狱之后,自己无法交待魏还之事,届时两家因此结怨,父亲也不免跟着受气。惶恐之下,顿觉自心底深处,有某种不可名状的冲动被释放了出来。鬼使神差之下,他竟反舍魏父不顾,用以魏家名义讨来的银钱,只将父亲保出候审,又哄骗他说魏父自有亲友替其脱身。
他想着那魏家的生意伙伴,若久未得到魏父的消息,必会再去打探,魏父获救不过早晚之事。他带着父亲先一步离开,留下书信说明魏还死亡的原委,庶可免去当面对峙的冲突。本来魏还之死,他虽有过错,可若好言解释,谁又会责难他一个十几岁的孩童?但其后他为了掩盖过失,不断编织谎言,甚至不惜出卖出力帮助自己之人,却已是不可原谅之事。他自知行径卑劣,所以只有如此自我安慰,才能略缓心中愧疚。
然而从来祸不单行,未过几日,魏父便生了场大病,在狱中一命呜呼。祁护经这一番折腾,出狱后病情直转急下,日重一日,很快亦撒手尘寰。而凶徒始终未被捕获,案子以不了了之收场。
江离忍痛将父亲殡殓后,手中几已不剩分文,思量难以还乡,须寻处投靠。想起魏父曾提起,他家商号温洛堂与桂叶堂素有生意往来,而桂叶堂距此最近的分号设在归德府城,步行数日可达,于是将父亲棺柩寄在庙中,自投归德府去。
是时已入冬月,江离早起晏息赶路,夜间便蜷于破庙空屋中避寒,幸好因官府先前清剿,这一带匪盗骤减,得以平安来到归德府城外。那日早晨刚下过场雪,彤云还未散尽,天色阴沉。远远望见城门口聚着黑压压一群人,个个衣着褴褛,面枯饥瘦,手中捧的破碗中冒出丝丝热气,原来是城中富商在为逃荒难民施粥。连日来风餐露宿,江离腹
中已饿极,当下走去粥棚中讨碗吃了,再向伙计打听桂叶堂所在。那伙计细细问了他来意身份后,拿手指向远处一棚子道:“这粥会就是桂叶堂主办的,你来得凑巧,这会儿我们大掌柜就在此处,你自去求他罢。”
江离依言寻过去,见棚中炉火旁坐着一个美艳的男妆女子,玉冠束发,身披银狐皮鹤氅,正单手支颐,执卷在读,心知那一定就是大掌柜了,只未想到年纪如此轻。他匆忙用泥在脸上涂抹一番,站在棚外报上了魏还之名与来意。大掌柜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