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力修为?”道平心中纳罕,但很快便明白过来,“我知道啦,师父传我的那套静坐法门,定就是我派的内功功法没错了。”
师父道:“你自幼修习的静坐吐纳功夫,实则名为全真太极功,乃是我派上乘内功。我原无意要你习武,但现在看来,可谓是无心插柳了。须知习武之道,三分在练七分在养,许多弟子修习上乘功夫时,难免求成心切,欲速而不达。偏你因不知情,只当它作养生之法,九年来不急不躁,心无旁骛地加以修行,内功潜滋暗长,进益之快竟在我意料之外。前几年听你谈论修习心得,无意间频频切中武学要理,我便知你根基已成。如今你神完气厚,肌骨成势,是时候可以学些招式了。我看,就先拣个你熟悉的练起罢。”
“徒儿未学过一招半式,没哪样是熟悉的。”
“这个呢?”师父指了指身边的扁担。
“啊?”道平有些愕然,将扁担拿在手中道,“师父,原来我派是这个风格的?”还有一句“怎么和丐帮似的”没敢说。
师父道:“需先将这扁担练得好了,才许你正式用兵刃。若这个都练不好,其它也不必学了。”
道平赶快把那扁担抱在怀里道:“我一定好好用功!师父,这功夫它叫甚么呀?”
“此乃我派一项基本功夫,没有正式的名字。通常弟子,在入门第三年开始修习,此时内力根基已筑,方可借之领悟由内及外,外采内应之理,以协调周身气力。此功本身威力不大,不堪克敌之用,但习之后再练我派各式拳脚、兵刃招式,皆可事半而功倍。因其共有十二式,且修习时多用白蜡木杆,惯称它十二长杆。”
道平边听师父说着,边打量手中的扁担。这扁担由栖真观后山林中的紫竹制成,只去了枝叶,未作任何修饰,黑黢黢的看起来十分平凡。长度七尺,恰好差不多顶她两个身长。鹅蛋粗细的内径,她的小手勉强能握住,可若要挥舞起来,还须双手才能持稳。
她皱皱眉道:“师父,这扁担好生不便,如何施展得开?”
师父淡淡道:“你的同门们修习此杆法时,内功只练了三年,而你至今已练九年。我量你年幼身量未足,才许你用这竹竿,否则以你的内力根基,合该用三倍身长,碗口粗细的杆子。你若想换,林中紫竹多的是,再采一根便是。”
道平立刻乖巧:“是徒弟蠢笨,不知师父苦心。我就用这个挺好……”
“那好。”师父似乎想笑,但还是忍住了正色道:“今日我先将杆法前三路传你。不过我体力不济,不能亲身演示,只能换个法子了。”说着拿起根树枝,在溪岸潮湿的土地上将前三路的动作一一画出,叫道平到身边,逐一细致讲解。
很快道平将动作记清,便拿着扁担走到空阔的地方试演。只见她右手紧靠竿梢,左手在前,双手握稳竹竿,右脚后撤,竿头轻划一圈,随即向左斜劈下去。这招式本身无甚复杂,可这竹竿既长又韧,她只稍一用力,竿头便不住的剧烈颤动,顺着竿身传递过来,把她身子带得向一边倒下去。她勉强将竿子撑住了地,缓了一缓,接着又去试向上斜戳的动作,那竹竿又是一阵乱颤,引着她向前栽去。
道平对师父苦笑道:“这竿子好像活物一样,非但不听我使唤,倒像要使唤我哩。”
“越是对抗,越易失控,因其势而顺之,方可驭之。”师父指点道,“记住,意在力先,一动俱动。以你资质,只要多加练习,应不难领悟。过后我来考校,凭你表现,再行传授余下招式,这期间你要勤勉钻研,不得懈怠。记住我所说的三条规矩,每日进出山谷,须小心行事,勿泄于外。”
说完这些,他面色忽然严肃,话头一转道:“好了,为师现下问你,三日前你在山下究竟遇到了何人,发生了何事,这会儿能坦白了么?”
道平被猝不及防地这么一问,惊得倒退了半步,舌头发起直来:“我已承认了饮酒的事,师父……还要我坦白甚么?”
师父不语,只拿深沉的眸子看着她。
道平心虚地避开了师父的目光,把头低垂着,用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可,可我和人立了誓,不可轻易泄露……”
师父蹙眉道:“看来为师的话,你这么快就不听了。”
道平听了“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神情已是极度紧张:“师父,徒儿不敢!只是,只是,”她咬了咬嘴唇,内心焦灼不已。
师父不再言语,看来决意甚坚,今定要问出答案不可。
道平觑着师父脸色,情知再躲不过。良久过后,她长叹一声道:“嗨呀!反正教我保密那几人,这会儿恐怕都没命在了,我守不守那誓言,还有甚么差别?师父,我说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