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我清楚张言河换弹一样,张言河也对于我身上的藏药处一清二楚。
我双臂用来缠袖口防止冷风灌入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两卷绷带,我用的是散装的左轮子弹,所以身上的弹挂不用装弹夹,装的是止痛药与止血胶以及抗感染药,腿上则挂满了各种颜色的血清。
“言河,把他们伤口上那旧绷带卸下来。”我这样对张言河说,此时我正忙着用火把止血胶烤化开,这该死的天气,将止血胶都冻结成块了。
旧绷带上泛黄的脓血表明虽然血已经止住了,但伤口止不住的发炎,我把旧绷带团成一团扔进火里,这些被废弃的物品也就只能做到让屋里的温度多持续一会儿了。
我身上没有酒精,没法进行消毒,只好先用烫过的战术匕首把他们身上化脓的地方割掉,也多亏他们昏迷了,等他们醒来,伤口都处理完了。
“不像施怀雅,给我缝合前竟然先把我弄醒了。”我莫名其妙想起那个冒冒失失的医生,同为大学医学生,夜半要更稳一些。
在切割完后,我又把消炎药粉撒在他们的创口上,撒一遍,喷一遍氨基酸血清,最后在外面包上一圈绷带完事。
那只肾上腺素被我分五次注射在了那五个士兵胸前,这个注射位置除非老手不能这么干,一个不注意给刺穿心脏就完了。
而我正好把针头驻扎在了心脏旁边,这里是人体血液的枢纽,能最快将肾上腺素送往身体各处。
正如我所想,躺在地板上的五位士兵逐渐转醒了过来,我也擦了擦头上的汗,一顿忙碌让我全身也热了起来,这时我才能仔细的观察他们。
这五位士兵年龄都不算小,几乎都中年了,从他们的肩章来看,正是维克托亲卫队的队员,这混蛋连自己的近卫人员都能抛下。
而这些老兵醒来的第一眼见到是我,自然也大吃一惊,因为他们听从维克托的命令行事,维克托一直对我意见很大,他们也就跟着不看好我,如今却被我救了,心中竟有种说不上来的感动。
“都没事儿了吧?”我把手上几乎空空如也的血清试管随手抛了抛,笑着问他们。
“那个……寒露,”其中一个老兵扶着地板坐了起来,“嗯?”我歪了歪头,“真的很感谢。”他这样说着低下了头。
而其他老兵也都纷纷低头道谢,一直坐在我背后往火盆里扔柴火的言河也往我这边投来了欣慰的目光。
“没什么好谢的,都是自己人。”我也恢复了我一贯对治好的病人的微笑,我这次是真心的笑了,因为在这一刻,我们之间的隔阂已经消失了大半。
不过,我和言河的出逃计划估计是只能作废了吧,既然把雪原集团军的士兵救了,那么只能跟他们一起回去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又不知在何时阴沉了下来,开始飘起了雪花,不少松树因为身上越积越多的积雪而被压弯了腰。
我已经习惯了天天落雪,就跟秋日森林天天下雨一样正常,“那么,就等这场雪下完,我们就回雪原要塞吧!说不定因祸得福,赶到时维克托他们已经把要塞打下来了呢!”我一边说着,一边推开窗户,把手中抛来抛去的空试管扔了出去。
我知道试管砸到雪地上会发出轻微的几乎听不清的“沙沙”声,如果撞到了雪地中凸起的岩石上,则会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但这次的回声却有些不正常。
那是一声尖叫,而且是女孩子的声音,“谁扔的试管啊?!”
“亚叶姐?你怎么在这儿?”我在屋里听见树屋下方亚叶的声音,急忙推开门来看,正迎上从梯子爬上来的亚叶给了我一拳。
“啊!好痛QAQ!”我捂着头尖叫道,“我一猜就是你扔的!”亚叶另一只手里还攥着我刚刚扔出去的空试管,一脸怒容的瞪着我。
然后她推开门,见到张言河和那五个伤员也都醒着坐在火盆旁边,亚叶放心地出了一口气。
片刻后,我们八个人一起围着火盆坐到了屋里头,火焰的温度向外辐射着,让我们每个人都能感受到温暖。
亚叶慢慢的给我讲了事情的经过,大部队刚从废弃车站撤出来时,亚叶便请求维克托停下来等我归队,但维克托一口咬定我回不来了,让大部队立刻往雪原要塞赶。
但没跑多久,部队里的轻伤员也顶不住了,一个接一个地滑倒在了地上,那五个老兵就是在那时被抛下的。
而亚叶坚决不肯抛下伤员,于是与维克托大吵了一架后自己离队往回找,然后在找到树屋下方时不偏不倚被我随手扔出去的试管砸中了。
说到这里,亚叶又给了我一记暴栗,我欲哭无泪,谁能想到在这地广人稀的雪原上随手一扔还正好砸中了个认识的。
“不过也多亏你这一下子,不然我真找不到你们。”亚叶气鼓鼓地将双手环抱在胸前。
反正雪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我们干脆把自己经历过的事都拿出来说了说,没一会儿,大家都熟络了,屋里的气氛也因为我们的欢笑而加热了几分。
“那么,一定要活下去,在这个肮脏的世界恢复原有的和平前,到时候遇到什么事就可以说‘比这都糟糕的事我们都经历过’。”我为大家鼓劲道。
在我被一个老兵口中的烟呛得咳嗽了两声后,那位老兵立刻熄了烟,哪怕是这一个小小的举动,也让我明白对话是人类之所以是群居动物的原因,而在这个残酷滴末世中,人类中也有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