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跌跌撞撞地抹黑走了大半夜之后,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原以为这还是自己熟悉的大片山林,不过是换了一个时空而已。谁知天都快亮了,他才惊讶地看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林子里,而且一直在里面打转转。
“妈的,当初真不应该滥充什么文明亲善大使,随便让人剥光衣服,随便叫人拿走所有东西,真当自己是英迪拉甘地了!”
文刀自怨自艾着,只恨自己当时哪怕就强行留下一个指南针,此刻也不会这样狼狈了。
现在怎么办?
文刀当然知道至少一百种迷路后的对应方法,而且最简捷的就是当太阳升起,只要正对着太阳走去就一定能走出去。但问题是,你最终走出去的那个地方,是不是你要去的目的地就难说了。
正在踌躇中,不远处半人多高的枯草丛中,突然悉悉索索地响了起来,同时还伴随着明显的呼哧呼哧鼻息声。
联想到此前自己挨过的两支羽箭,这里又是几百年前的真正山野荒山,最要命的是自己最为依仗的所有装备和贴身护具,一件都没有了,文刀这时不觉就是汗毛一竖,本能地就是往地下一蹲,转眼就抓起了一块尖石。
就这样提心吊胆大约半分钟后,一头土黄色的山狗钻出来,两眼直直地盯着文刀看了半晌,倘若甩甩头,抖落掉身上的露水和杂草浮尘,轻轻汪了一声,一个人跟着应声而出。
来人看上去十分精悍,尤其是一双握着叉子的大手,青筋毕露,疤痕累累。而在他的背上,则背着一把明显是粗制滥造的弓箭,弓弦看上去竟然好像还是树皮搓成的。
等到文刀转而看向他的脸部时,在一张满是沧桑的脸上,却是一双清澈的眼睛,仿佛能从里面看到蓝天白云一般,直看得文刀一阵恍惚——
天呐,这世上还真有一双婴儿般的眼神,长在一张成人的脸上。
来人也是如他的狗狗一样,盯着他看了半晌,慢慢地展颜就是一笑道:
“原来是一个公子,公子果然长得好白。”
看到对方很友善地笑了,文刀不觉长舒一口气,很是惊喜地拱手道:
“这位小哥贵姓,我迷路了,能不能劳驾你把我带出去。”
话音未落,站在他脚旁的那条土狗不知为何,突然前冲窜了过来,围着文刀转了一圈,然后低头嗅闻着他的一双臭脚。
“我么,我叫袁承志。阿黄,回来,别吓着人家公子——”
来人说着,突然出手捉住他嘴里说的那条土狗阿黄,将他拽到自己跟前,手里指了一下,阿黄顿时摇了摇尾巴,老老实实地脑袋贴地趴在了地下。
呵呵,文刀干笑一声,“你这狗狗还真听话……唔,什么……你刚说你叫什么?”
“袁承志呀——”
袁承志奇怪地瞅了一眼惊诧中的文刀,随即轻车熟路地随手一指道:
“这里叫野人谷,往上再走十几里就是黄龙洞,往下去则就是十堰镇了。公子在这里迷路,果然应了我们这山里的一句话——野人谷,野人随地走,外人走不得。不过公子遇见了我,就不消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