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姐微笑着,不说话,示意去酒桌那里。他跟着挤出晃动的人群,在一张酒桌旁坐下。有两个女士在那里聊天。
“我同事。”李小姐介绍。
“张丞宇。”他先是看了李小姐一眼,提醒她自己叫什么,以免尴尬。他感觉李小姐不会记得自己的名字,所以刚才她只是微笑。他又礼貌地与那两位女士握手,想必她们是李小姐的好友。
“我知道你,不是我面试的你吗?”李小姐淡淡地说,“你朋友呢?”
“没有朋友,我一个人。”
“哦。”李小姐应了一声,倒满了一杯酒水递给他。
“我们调的鸡尾酒。”一位女士说。
“激情燃烧鸡尾酒。”另一位笑起来。
她们跟李小姐年纪差不多,都是那种成熟女性,眼睛里有风情万种。张丞宇有些心慌,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场面。与李小姐在这里碰到,总觉得那里不对劲。他刚才不应该叫她的,应该默默地离开。可是,他就那么一口叫了李小姐。
李小姐举过酒杯示意碰杯:“来了,就玩高兴了。随意些。”
在那晕眩的灯光,嘈杂的音乐,烟雾缭绕,你侬我侬的氛围里,张丞宇的心情舒展了下来,被裹挟进欢乐的海洋。四个人摇色子划拳猜谜语,不亦乐乎。
迪斯科的音乐再起,李小姐拉着他进了舞池,拼命的摇摆。他只是被动地跟着她,机械的摇摆,生怕踩错了节奏踩。那两位女士也加入进来,四个人拉起圈蹦跳,胡乱吼叫着,情绪统统被调动了起来。空气中流动着歇斯底里的兴奋。
大家喝了很多酒。到凌晨两点多的时候,他决定要离开了。她们大概是不会上班的。
走出那酒吧,脑子立马从那嗡嗡的境地清静了下来。这一夜玩得可真嗨呀。他见到的李小姐竟是这样一副潇洒快活的性情,与先前那端庄高冷的印象天差地别。
大街上灯火通明,皎皎明月挂在天上,繁星闪烁。
喧嚣被抽离,寂寞瞬间来袭。他的世界安静了下来。
这诺大的城市,孤单一人,欢快溜得无影无踪,繁华与他无关。
永夜月同孤。
头有些疼,他有些醉。
他想起了王若文,她现在睡着了吗?
王若文前段时间是回了沈阳。他父亲生病了。
郝莉莉说,薛凯活该,都是报应,抛妻离女的狠心人。
薛凯是王若文的父亲,几年前认识了一个年轻风骚的女人,就狠心与郝莉莉离了婚。王若文跟了母亲。郝莉莉为此伤心了很久,又赶上下岗,她闺蜜就喊来她来北燕。虽然妈妈不愿她看那负心人,王若文还是回了趟沈阳。
父母离婚,没有了感情,可是王若文还是奢望着他们能够复合。在她心里,父亲还是那个把她捧到手心里的父亲。从小到大,无论她要什么,他都会千方百计给她弄到。他不允许别人说她的任何不是,否则就跟人急眼。虽然做出了背叛妈妈背叛家庭的事,可是她还是爱着他。在她心里,没人可以替代他的位置,那个慈父的位置,即使有时候也恨他。
躺在病床上的父亲,虚弱无力的样子,这半年多没见他消瘦了很多。
“爸爸。”王若文喊了一声,走到床边,拉着他的手,眼泪流了下来。
“闺女,我没事,喝酒喝多了。就是想见你。”薛凯说着,眼里也有眼泪打转。他以为女儿不会来看他,可她还是来了。
“还说没事,都胃穿孔了,以后少喝点。”她又怨又恨父亲,“怎么没看见她。”
“你映秋阿姨吗,她上班,下午过来。”
“什么阿姨,狐狸精!”若文板着脸孔说。
薛凯挣扎着起身,把身边一个盒子拿给她:“最新款的摩托罗拉手机。”
“啊,有点贵吧?”若文拿过来迅速拆开包装,脸上浮起了笑容,“收买人心吗?爸爸。”
“我就你一闺女,不疼你疼谁,就算收买人心。无论到了哪里,日子过到哪一步,都记得你有个爸爸。”
父女俩高兴地聊东扯西。薛凯问她和景震昆怎么样了。若文说还是那样,不咸不淡的。薛凯叮嘱她一定要看清人,凡事多想想。其实,薛凯也知道,女儿长大了,就算不是脱了线的风筝,终究拽不住她的灵魂,只希望她少受挫折少受伤害。若文不想与父亲聊这些,怪难为情的。
这时候景震昆敲门进来:“若文,伯父好。”
他提着大包小包,笑嘻嘻地进来病房。
“你怎么知道这里?”若文看到震昆有些疑惑。
“郝阿姨告诉我的,嘿嘿。”震昆仍然嬉皮笑脸。
“就知道。”若文说。
“震昆快坐吧,没有上班吗?若文给震昆削个苹果。”薛凯礼貌地招呼。
“不忙,就跑出来了。伯父好点了吧,看气色比前天好多了。”震昆对薛凯说着话,眼睛却瞟着若文。
“是好多了,输了几天液,总归管些用。”薛凯说。
王若文在削苹果,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