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这话意思也很明了,我这个县丞才是正儿八经的佐贰官,县里的二把手,该是我的职权还得我来干。
“这个,林县丞刚来,还是先安顿一下,公务之事不着急。”张县令还在打哈哈。
县衙公务分给谁他到不在意,只要保证他的利益就行。两个副手互争一下对他还更有利。不过他知道丁典史根基很深,不想跟他撕破脸。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可不想光领俸禄不干活,那可没法向朝廷交代啊。”
林峰一听也不客气了,意思就是我这县丞是皇上任命的正八品官,你们真要架空我,那对不起,只能跟朝廷反应了。
县丞为知县的副手,平时辅佐县令处理日常事务,分管粮赋、税征、治安等事务。
在明代,县丞的权力达到了顶峰,有和县令一样的签字权,甚至还可以越级反映。到了清代,县丞的权力就越来越弱化,基本就是摆设了。
这些县丞的权力都是明朝大诰续编明文规定的,所以林峰也不怕他们明着架空自己。
张县令一看林峰也不是好拿捏的人,这搞不好就得影响他谋求升任调离的大事啊,于是也不打马虎眼了,对着丁应奇说:
“丁典史,以前林县丞没到任,县里的事务大都由你承担了。现在林县丞到任了,那就把一些工作交接交接吧,你也可以轻松点。”
“县尊大人,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征收上缴朝廷新加的剿饷,州府催得很紧。林县丞竟然这么勤于公务,要不就先请他负责征饷事宜吧。”丁应奇接话道。
“这征饷,林县丞刚来,恐怕不好办吧?”明代吏部考察县官政绩首列催科,就是催缴粮税完成情况,张县令到自然是担心完不成任务,影响自身考评。
“县尊,这粮赋、税征本就是县丞职权,林县丞来上任了,这一事务自然是要交还给县丞的。
考虑到林县丞刚来,夏税征收的事,我就帮着再打理打理,以后也要交给县丞的。”丁典史一脸严肃道。
林峰一听,又是杨嗣昌造的孽,刚上任兵部尚书,就说动崇祯帝开征剿饷,总数两百八十万两,主要也征自土地,每亩加征两厘。
看着数量不多,一百亩地也就加征2两银子。但是明末土地兼并严重,士绅官员均以各种办法不纳税,各级府衙层层盘剥加税,最后这些税赋都压到百姓头上,就导致了百姓不堪重负、官逼民反。
这几年陕西连年大旱,田地收成很差,百姓正税都交不出,此时再无加征剿饷,难度可想而知,这是挖了个大坑给他啊。
但这坑不跳也不行,征税确实是县丞的职责,这次他要是拒绝了,以后那个丁典史就是可以名正言顺拒绝移交职权了,自己也就别想在府谷县有所作为了。
总不能干工作还挑三拣四,好干的就干,不好干的就推脱吧,何况对手还是丁典史这样的老狐狸。
于是,林峰对张县令说:“县尊,收税之责我作为县丞别无旁贷,但靠我一个人可不行,我也刚到县里任职,县衙书吏、衙役若是不听号令如何是好?”
“若有不听号令的,尽管告知我,耽误收税大事定当严惩不贷。”张县令斩钉截铁道。
主要也是朝廷对征收剿饷考核十分严格,不能如数上交必然挨板子。关系自己前途的大事,张大县令也不可能不认真对待。
“这就好,有县尊正确领导,丁典史鼎力支持,我有必能完成好加征剿饷之事。”已经到这个份上了,林峰肯定不能怂,先答应下来再说,有困难再想办法,人还能让尿憋死啊。
“林县丞真是勤于任事啊,上任第一天就勇挑重担,但这任务很重,我就不耽误伱时间了,还是尽快安顿一下去了解情况吧。”
张英杰既着急征税之事,也有些不满林峰今天刚到任就咄咄逼人要回职权,让他不得不施压丁典史,连惯常的接风宴也免了。
林峰自然也不想去吃什么接风宴,刚上任就遇到了收税这个大坑,还不得抓紧去了解情况,想办法应对去,哪有时间吃饭啊。
辞别了张县令,林峰跟丁应奇一起走出了县衙大堂。
“林县丞真是年轻气盛、勇气可嘉啊,那我们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加征剿饷的文书和有关情况都在县衙户房,林大人自己去找他们就行,下官就不奉陪了。”丁应奇说完也自顾自走了。
“丁典史自便吧,分内之事我自然得办好。”林峰自是不会理会丁应奇的嘲讽,不客气地回应道。
走出县衙大堂,许东让林家康和张铁竹先去县丞署整理住的地方,自己则径直去了县衙户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