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背影缓缓转过了身。

他人盘坐在蒲团，仿佛座下有转盘一样，可见功力深厚。

枯荣长老，人如其名，他一张脸看去十分诡异，一半如常人无异，另一半却苍老异常。

一般人看到这一幕，能当场吓的尖叫起来。

但段雷早有所料，非但十分淡定，还侃侃而谈。

“有常无常，双树枯荣，南北西东，非假非空……”

“恭喜枯荣长老，枯荣禅功，小有所成！”

段雷侧着身子，单手参了一个佛礼。

听他说这话，枯荣双目闪过一道精光。

眼前自己这侄子，一见面竟然就将他参的禅给说出来了。

而且言语精准，只说他禅功小成。

“你懂佛理，知我禅功小成？”

枯荣声音淡淡的问道，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不敢！但据小侄所想，此禅可能要经三层境界，即：半枯半荣、亦枯亦荣、非枯非荣……”

“枯荣长老目前完成了第一层，即半枯半荣，可算小成，却已十分不易，毕竟功参圆满的非枯非荣，怕是仅限于传闻之中！”

枯荣长老老怀欣慰，眼里流露喜色。

“想不到你仅凭一句禅理，就能推断出我所修禅功的三个境界，你悟性实在让我惊讶！”

他这个侄子，一共也没见过几次，后来宫廷剧变，听闻段雷下落不明，他还以为死于了战火之中。

“你的伤势，本因已经跟我说过了，你双腿筋脉尽段，连我也无能为力，喉咙那一刀，本能让你口不能言，没想到你竟会腹语！”

听自己亲叔叔也束手无策，段雷内心一阵失望，但也只能强打精神。

“这腹语也是我无意中学来，这些年东躲西藏，用来隐瞒身份的，没想到如今却成了我赖以仰仗的交流方式！”

“阿弥陀佛~”

听段雷说，他这些年东躲西藏，枯荣大师长宣佛号，语气充满叹息。

眼前这毕竟是他亲侄子，尘缘能斩断，亲情却是斩断骨头连着筋。

“既然走了，为什么又要回来？”

枯荣这语气，俨然已经是叔侄之间的交流了。

“小侄愚钝！曾一心想要复国，重掌大理基业，所以暗中联络了朝中旧部，想杀敌报仇，平灭奸臣，不曾想，来的路，遭到伏击，虽全歼诸敌，但也身受重伤……”

段雷正诉说这段经历，突然脑袋中仿佛有闪电划过。

那就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伏击他的究竟是什么人？

从他记忆来看，之前那个段雷，本以为是篡国奸臣所派。

在等他赶到大理，却发现奸臣早被平灭，现在的皇帝是段正明。

这时他才如梦初醒，一切不过都是阴谋。

所谓的朝中旧部，显然已效忠新主，故意把他引来，就是为了在半路把他截杀。

谁指派的，不用问，绝对是段正明，说不定他那好兄弟段正淳也有参与。

毕竟自己这个正统太子回归，对两人地位影响最大。

甚至振臂一呼，段正明都不得不退位让贤。

毕竟对方这皇位，本身坐的就名不正言不顺。

“段正淳这帽子戴的不冤，以后有机会，多给他送两顶！”

段雷暗暗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