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以为如同商人一般低买高卖,赚个几万两就不错了,没想到郭阁老才是大手笔啊。”朱由检表示服气。
按照他的想法,趁着高价抛售一批粮食,等把粮价打下去再买回来,从中赚一笔差价。
万万没想到,郭允厚居然玩期货。
空手套白狼,不愧是开源节流郭尚书。
“陛下,大权在握,日进斗金,不可不察。”袁可立点了一句。
就在这时,新科东厂理刑百户吴先敬来了,呈上了朱纯臣等人的宴会情况。
从分赃方案到骂骂咧咧,一句不漏。
东厂认真起来,大臣们睡觉都要想想梦话怎么说。
朱由检把折子递给袁可立,说道:“袁阁老,是否可以处置这帮勋贵?”
“陛下不可。”袁可立说道:“勋贵,乃是国朝信用的体现,若是把他们全部革除,则封赏毫无诱惑,谁还会为陛下效死呢?”
“罢了,还是徐徐图之吧。”朱由检摇头。
唐才因为世袭指挥佥事而埋头加班,抬头一看,卧槽,勋贵都被扫了,老子指挥佥事能传几代?算了,勾栏听曲去。
兵将同样这么个意思。
大家卖命,求的就是世代富贵,而大规模扫除勋贵,是绝了大家的念想。
田尔耕家有世券,为什么可以杀?
这家伙是次子,他哥不绝后,世券跟他没关系。
至于李守锜……撞皇帝枪口上了,自认倒霉吧。
总之,偶尔削一个没关系,不能引发大规模的恐慌导致叛乱。
朱由检估摸了下时间,道:“夜色已深,诸卿早些休息,明日早朝按计划行事。”
“恭送陛下。”
等皇帝离开,毕自严忍不住问道:“若是勋贵们来取粮食怎么办?”
“给他啊。”郭允厚诧异地问道:“难道你想赖账?”
毕自严感觉有些凌乱。
“景会啊。”袁可立笑眯眯地说道:“尔虽擅长理财,却太过刚正。
且不说勋贵们敢不敢来取,就算来取,在朝廷法度之下,焉敢囤积居奇?
今日宴会名单,少则三两万石,多则十余万,随意抄掠几户,京仓足矣。”
抱歉,我还是太年轻……毕自严沉默了。
“景会啊,记住,法度才是理财之本。”袁可立拍了拍毕自严,背着手上车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皇帝如往常一般抵达校场。
京营兵还是在走队列,而那些勋贵子弟则在皇帝看不到的地方修马圈。
修不好无所谓,主要是打磨其心气,反正忍不了的可以打报告走人嘛。
转了一圈,袁枢和杨御芳跟在一个老者后面快步走来。
“臣骆思恭(袁枢杨御芳)拜见陛下,陛下圣躬安。”
“朕安。”朱由检扶起骆思恭,说道:“卿年逾六十,依旧不得安养,朕甚是愧疚。”
愧疚就别叫我啊!骆思恭暗暗吐槽一句,说道:“为国效力,臣之所愿也,蒙陛下召回,甚是欢喜,因此快马加鞭赶回。”
朱由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如此便好,由卿掌管锦衣卫,朕可高枕无忧。”
说起来召回骆思恭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记忆里,田尔耕之后是骆养性,而如今的骆养性还在家待着呢,于是启用骆思恭。
倒也不算是勉强。
骆思恭在锦衣卫指挥使任上干的还不错,又比较擅长对外,正好给锦衣卫改革做个铺垫。
最主要的是,朱徐张三个不成器,骆思恭可以轻松压制,不用担心锦衣卫出问题。
寒暄几句,话题转到了袁枢和杨御芳的任务上。
“大体没什么问题,臣完善了几处细节,并换了几个人,今天便可以派出。”骆思恭说道。
“朕怀疑张朴曾为内奸中间人,是否要擒拿审问?”朱由检问道。
“陛下圣明,张朴定然牵涉期间。”骆思恭没问原因,先捧了皇帝一句,才道:“只是此时不宜打草惊蛇。
其实这事不难查办,只需往各市口走一遭,看看各家带什么出关便能得知详细。
只是敢问陛下,是即时擒拿还是放长线?”
还没上岗就进入了工作状态,就这态度,难怪执掌锦衣卫十二年。
朱由检沉吟片刻,道:“查清楚先看着,朕尚在考虑。”
如今形势大变,朱由检也不清楚陕西民乱会发展成什么样,同样不知道建虏是否如期而来。
但是京营练好了的话,他打算把建虏放到蓟镇附近打一场。
以如今的局势,小败可为不败,平局可为赢,小赢则为大捷,真把建虏包了饺子?没法吹了。
不用担心被揭穿,袁崇焕击退建虏进攻就是宁锦大捷,皇帝御驾亲征吹一波怎么了?
前提是不能把裤衩子输掉。
光屁股不怕,只要遮住脸别人就不知道是谁,但是冷啊。
冒险打仗的目的自然是树立皇帝威信,增加中枢威慑力。
皇帝刀子很硬的,都小心着。
如此,推行一些敲边鼓式的改革则会容易许多。
袁枢杨御芳两个小年轻不清楚皇帝的心思,骆思恭这个老狐狸则看出了端倪。
留着内奸,唯一的作用就是勾引建虏入关,别的意义都不大。
看破不说破,骆思恭领命,表态:“陛下放心,臣定然安排妥当,待抓捕时,一只狗都走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