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胆!”
师景铄一声怒喝,反手抬掌与之对拼一击。
双方罡气猛烈碰撞,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
其产生的气浪余波,更是将帐篷直接扯碎。
张振方几人连忙又后退数步,经验老道的他们赶紧调动全身内力护住自身,免得被这罡气之中暗含的杀机所伤。
一记对拼之后,那名突然出现的先天宗师也显露了身形,站于王克己身前。
其人身披猩红大袍,面容鸡皮鹤发,双眼内凹,乍一看如同干尸。
如此形貌,师景铄很快就从近期南镇武司转交过来的通缉令中认出了对方身份。
“枯骨道人?你怎么会在此处?”
张振方与李兆年也是一脸惊讶。
枯骨道人在江湖上本名不详,是位赫赫有名的邪道宗师,所练功法需取人心进补,实属残忍无比,为朝廷和江湖正道所不容。
多年以来,镇武司不知抓捕过多少此道恶徒,但唯有这枯骨道人屡屡逃脱,行踪诡异不定。
但没人能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我在何处,还需要像你这只朝廷家犬言说?”
枯骨道人的嗓音如同砂纸一般干瘪刺耳。
而王克己此时狂喜起来。
他对着枯骨道人的背影拱手道:“感谢前辈及时赶到,否则这升仙令就要落到无耻匹夫手中!”
这本是他为了防止魏元阳说话不认账以及从其余两家人手中抢夺升仙令而准备的底牌,却没想到用在了此处。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不由汇聚过去。
这位邪道宗师,竟然是王家请来帮忙的?
他是拿什么打动了对方?
枯骨道人很快给出了答案。
只听他冷漠道:“王仲的尸骨和王家家传的横练法门呢?”
王克己立刻掏出一本厚册,双手递给对方。
“此乃我王家横练功法的全部秘籍,至于尸骨也送到了您指定的地方。”
枯骨道人侧了下头,赤红的双目直视着王克己。
“最好不要骗我,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晚辈万万不敢。”
枯骨道人此次之所以答应出手,就是为了这两样东西。
王家老祖王仲当年以横练闻名江湖,一身钢筋铁骨纵横无匹,与当时大隋北方的横练宗师曲平山并称隋国两大泰斗。
彼时在横练一道,南王北曲便是武学顶点。
可惜这两家终归后继无人,如今已几乎无人记得当年之事。
唯独这枯骨道人,因所练邪道法门所需,而与王家产生了勾连。
“呦,王兄这魄力倒是真足啊,连老祖宗的尸骨都能挖出来送人,果然孝心可嘉。”
贾丰钱一脸鄙嘲,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武者不拘小节,但也没到数典忘祖的地步。
这王家当年全靠王仲立家称豪,现如今在地底下躺了百多年,还要被后世不肖子孙挖出来卖掉,着实引人唾弃。
王克己听了不为所动,早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自己便已经有了被人唾骂的准备。
现如今没人敢于妄动,他轻而易举的拿起身侧木盒,取出了里面那块乳白色的升仙令。
举手对着日头一照,一副大隋山川图便投射于地面,而后随着阳光角度的变化,此图又浮现出一座云雾笼罩之中的大山,有条红线蜿蜒其中,最终指向山顶。
此物正是升仙令!
王克己随即在众人紧盯的视线下将其收入怀中,遂再次拱手道:“还请前辈护持我等离山。”
枯骨道人微微点头,抬脚便要带着王克己离开。
可正当此时,面带寒霜的师景铄冷冷开口。
“就想这么走了?”
枯骨道人扭身看他,“我以为刚才你应看出咱们之间的差距。”
枯骨道人以邪道手段踏足先天至今已二十年,而师景铄成为先天宗师才不过两三年的功夫。
双方无论在武学造诣还是罡气浑厚程度上,都有不小的差距。
方才师景铄之所以没有再出手,就是因为那记对拼让他吃了些闷亏。
“我从军四十余年,还未打过败仗。”
师景铄从腰间取出一双指虎戴在手上,浑身罡气缓缓勃发。
“张振方、李兆年,你们甘心让王克己带走那升仙令?
如果他家现在就有身怀仙骨的年轻子弟,不出二十年,秋凉府再无你两家立足之地!”
李兆年与张振方皆是一声冷笑。
“哪怕打跑了他,东西最终还不是要落在你手上。”
师景铄坦然道:“让我拿总比给王家要好,得此物后,我很快就会调走,以后秋凉府还是你们两家说得算。”
他的话很快让张振方两人陷入沉思。
刨除近些年府军与他们争权夺利,三大世家之间的争斗其实才是他们百多年来的主题。
王家一旦出了仙人,若是在白云门里混不出头还好,可万一对方在仙门中有了些根底,那对于秋凉府这偏隅之地来说,便是彻彻底底的土皇帝!
届时他们两家跟王家多年以来的仇怨,便是到了被清算的时候!
王克己冷眼看着这一幕,口中一字不言。
身为王家家主,他太知道其他两家人会如何考虑了。
如果换做是他,哪怕自家拿不到升仙令,同样也绝不会给另外两家。
果然,仅仅几息时间过去,张振方的剑与李兆年的刀,便齐齐对准了拿着升仙令的王克己。
同时,原本只能在外面观望的张、李两家人,也被黑甲兵们放了过来。
近两千名武者,将枯骨道人与王克己围在中央。
师景铄扭了扭脖子,表情桀骜霸道的看着枯骨道人。
“现在又如何?”
枯骨道人不言,只是抬起了他那双暗红的手掌。
“多年不曾露面,看来真是什么人都敢跟老夫叫嚣了。
师景铄是吧?
今天就让你看看,宗师之间,亦有天地云泥之别!”
然而这时,一声声兽吼突然从远处传来。
紧接着一群本以下山准备回返的江湖人突然跑回峰顶,个个惊慌失措,甚至有些已经跪在地上大哭。
“这是怎么了?”
本在边缘看热闹的一些人不解问道。
“兽群!好多凶兽……好多凶兽……”
回话的人看样子似乎被吓傻了,嘴里一直重复着‘好多凶兽’四字。
“嘿,凶兽有什么好怕的,咱们这段时间还杀得少了?”有人嗤笑道。
这时有个勉强还算镇定的武者,发出带着绝望的苦笑。
“山下至少有一万头凶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