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张知行对此也只知道一个大概。
“登仙大会规矩简单,十年一届,以武功决出魁首,咱们大隋上一届登仙大会约是在三四年前,至于更多的消息,我张家并无先天宗师,也不曾了解。”
林淳深吸口气,不再多问。
其实他还想从张知行口中知道有关仙人、仙宗的更多情况,但人要懂得分寸,张家得到这些隐秘是花了很大代价,他仅凭一个自己本就准备放弃的先天择徒机会,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消息,也该知足了。
何况张知行肯说这么多,已经是看在两人交情的份上,他同样不应让对方为难。
见林淳没有继续询问的意思,张知行重新收好那瓶小阳丹,起身告辞。
送到门口,两人拱手拜别之际,张知行忽然问道:“我观林兄方才神色,想来是打定主意要求仙问道了?”
林淳脸上带着淡笑,反问道:“请问张兄,就不想成为仙人吗?”
张知行闻言愣了下,接着有些自嘲的笑了。
若有机会,谁不想去看看那天上的风景?
本来还想劝阻林淳不要盲目求仙的话语,自此也说不出口。
“林兄,在下告辞。”
“张兄慢走。”
目送张知行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林淳转身回到了自己院子。
林潇潇此时正站在石桌旁收拾东西,见到哥哥也没说话,反而把头扭到一边去了。
林淳走到旁边,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刚才我和张兄的话,你都听到了?”
林潇潇手上停顿了下,沉默点头。
院子就这么大,两人说话又没刻意低声,当然听得见。
林淳见她这副蔫蔫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
他伸手搂住林潇潇的肩膀,语气温柔却坚定:“放心吧潇潇,哥什么时候都不会抛下你的。”
林潇潇是林安夫妇的亲闺女,而他们又对林淳有救命和养育之恩,当年林淳就在他们坟前发过誓,此生一定要照顾好林潇潇。
这也是他多年来苦练武艺的动力之一。
林潇潇轻轻嗯了一声,端着茶盘去了厨房。
林淳则快步回了自己房间。
刚才从张知行口中得到的这些有关仙人、求仙的情况,他要立马拿笔记下来,以便后续整理研究。
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兴奋状态之中的林淳,并未发现妹妹转身后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林潇潇其实从不担心林淳会抛下她不管,她只是觉得从此以后,两人能在一起说话的时间会愈发减少了。
这边,回到房间的林淳花了半个时辰,写出了一整本小册子。
其中张知行所说的话语仅占三四页,剩下的都是据此引发的推断和猜想。
在这一过程中,林淳也明确了自己的第一个阶段目标——参加大隋举办的登仙大会!
下一届登仙大会只有六七年光景,想必是赶不及了。
所以他把目光放在了后面的那一届上。
而以升仙令的珍贵程度,到时整个大隋的先天境宗师估计都会参与,林淳只有在十五年内成为先天宗师之中的顶级高手,方才有机会夺得那枚升仙令。
“十五年……时间有点紧啊。”
灯烛之下,林淳喃喃自语。
有【日积跬步】和【少当惜时】的帮助,林淳其实从未怀疑过自己是否可以踏足先天之境。
但以他的根骨天赋,想要在十五年内做到这一点,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
练脏境界需要积攒内力,先天境界需要演化罡气,对林淳来说,这些都需要大量时间。
“既然如此,那就从现在开始!”
……
秋凉城南,张家府宅。
张知行回来之后便去了后院,面见自己的父亲,也是张家的家主——张静南。
张静南这辈子都没练过武,他能成为张家家主,靠得是在商贾之道上的天赋与能力,最终扳倒一个个兄弟,坐上了这执掌张家大权的位置。
这些年来,张家的生意在他掌舵下日益兴隆,如今已完全坐稳了家主的位置。
张知行走进主院的书房,恭声道:“父亲,孩儿回来了。”
张静南今年刚过五十,但常年操劳之下,面容已经有些过分老态,但他的腰板依旧挺直,眼神也十分透亮。
此时他正站在书桌前练字,见张知行进来,便停笔起身。
“老四,事情办的怎么样?”
“林淳答应此次不参与堂主择徒一事,但……他也没要那瓶小阳丹。”
“哦?”张静南坐到椅子上,拿起毛巾擦了擦手,“他是提了什么条件?”
张知行随即将刚才的经过大致叙述了一遍,最后躬身道:“父亲请恕孩儿之过。”
“你之过?”张静南面上无波,问道:“你觉得自己的过错是什么?”
“林淳本就对拜堂主为师并无多大兴趣,孩儿不该因顾及朋友情谊,便说服自己将仙人之事作为谈判条件告知林淳。”张知行面露愧色道。
张静南看着自己的儿子,淡淡道:“仙人之秘虽然珍贵,但既然我张家已然知晓,它的价值便已大幅下降,自然可以作为筹码来使用,你的过错并不在这里。”
张知行怔了下,他本以为父亲会责怪他用不对等的代价达成谈判,心中也确实是如此所想。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自己真正错在什么地方。
“你的错,在于从进林家大门前并没有确定自己要以何种态度来面对你这个朋友。”
见小儿子满头雾水,张静南长叹一声。
“此次你若是以朋友的身份上门,就该一开始就直言我张家所求,这时林淳如果有意争夺那四个名额,便是他要在利益与情谊之间为难。
他若表明无意,那正好主动成全了你,那一瓶精品小阳丹还能省下。
可你一开始不说明来意,企图试探他的态度,被人发现后又顿感愧疚,内心想要做点什么弥补,最终半推半就,用远超原本预定的价码,换取了对方的承诺。”
若以张静南的想法,这一趟张知行要么开门见山表明来意,并在林淳提出更改条件后大方说出仙人隐秘,巩固二人之间的情谊。
要么便以张家横盘秋凉府之势,用最小的代价逼迫林淳放弃名额争夺。
这才是张家的风格。
“可如今,你是朋友间的面子没给全,我张家的里子也没顾上,是否进退失据?”
张知行这才恍然,有些羞愧道:“孩儿让父亲失望了。”
他现在回想,今晚自己确实几次陷入纠结维谷。
张静南见此也不再苛责,这个小儿子的性格他是知道的,从小受张家商贾行事的熏陶,但骨子里又有君子之风,注定不适合掌家。
所以,他才送张知行进武堂,替他和张家谋划另一条路。
思虑片刻,张静南缓缓问道:“知行,你可知我张家这次为何想要占据丁字部的这个收徒名额?”
张知行想了想道:“是为提升我张家在武堂内的话语权,并交好魏堂主这位先天宗师,同时也为削弱府军对武堂的影响。”
官府、世家、驻军这三大势力,基本垄断了秋凉府内八成的利益,互相明争暗斗自不能免。
“你说的这些都对,但并不全对。”张静南肃声道:“今天我便告诉你,这次我除了推你成为魏元阳的徒弟之外,之所以还要再为我张家谋一个名额,目的只是单纯想让你们成为魏元阳真正的衣钵传人。”
“啊?”张知行不解道:“父亲这是为何?”
先天宗师很重要,但并不代表先天宗师的弟子也很重要。
至少以张家如今的家业和势力,一个先天宗师的弟子之位只能说是锦上添花罢了。
哪怕是先天宗师的衣钵传人又如何?
不成先天,武者的地位和影响力根本无法与他们这种真正的世家大族相比。
张静南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轻笑一声:“魏元阳虽在先天宗师中也属顶尖之辈,但他如今年逾八十,已经没多少年好活,其弟子之位确实不足言重。”
“那父亲为何……”张知行不解问道。
“为何?”张静南冷笑一声:“因为他的手中,有一枚升仙令!”